周琅得到赵文的消息,度过东港溪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他只能让军中招募的唯一一个郎中治疗伤员,伤员多达五十多人,很是触目惊心,仅仅是一场遭遇战,就伤亡这么多人,周琅还是第一次遇到。
周琅对赵文的损失很震惊。
他以为受过西式训练的軍队,对上清军那就是碾压状态,没想到竟然伤亡了八十多人,其中烧伤的就有三十,战死的也有三十,因试图逃跑被赵文直接处决的也有八人。
不是周琅看不起清军,跟同时代的欧洲軍队相比,全世界其他地区都落后了。落后的其实并不是武器装备,而是一整套从训练到指挥的体系。分界点大概是三十年战争,三十年战争之前,欧洲的武器装备和战斗理念,跟中国其实差不多,都是装备了一定程度的火器,但作战方式还是以冷兵器为主。
三十年战争中,瑞典国王古斯塔夫大量使用滑膛枪加机动火炮,在战场上取得了奇迹般的胜利。之后各国纷纷进行军事改革,开始以火器为核心,采用新的战术。其中有荷兰的莫里斯改革最为著名。
三十年战争后,欧洲重甲骑兵消失了,步兵方阵也渐渐被线列阵所取代,此时的欧洲人成了装备冷兵器的火器时代軍队。而中国依然是装备火器的冷兵器軍队。双方的差距,是跨时代的。
但战斗打成这样,让周琅不由得对清军将领有些刮目相看。他不知道这个李南馨,确实是有点真本是的,参加过镇压林爽文起义。是有实战经验的军官,可不是汛地那些无所事事的守军。而且李南馨治军比较严格,有“振纲纪、勤训练、严号令、明赏罚”的评价。
这样的人,如果鼓动士兵的必死之心,是能短暂的激发軍队的战斗力的。
但也仅此而已,代差不是那么好弥补的,李南馨还是没能突破赵文的阻拦,而且付出了更多的牺牲,将近一百人丢在了阵地上,大多数都死于最后一道竹墙,而且多是在争夺官道缺口处。
随着周琅的到来,现在防御已经稳定,清军再想发起一次突围,希望渺茫。
周琅也不敢大意,命令陈小手立刻结果防务,重新修建营垒,这次不立竹墙了,而是挖深沟,筑土墙,彻底建立一个无法逾越的屏障。到时候才能用较少的兵力,阻挡敌人。而周琅这次是要包围对方,逃跑可不一定要走官道,逼急了农田也可以践踏。哪怕水田跑不快,对追击的人来说,同样追不快。
所以周琅还要求按照地势,多构建几道屏障。尽最大可能封死清军撤退的退路,将他们逼入军营和炮台。
同时派人去崁顶传信,如果马大雷攻下了崁顶,那么让他留人驻防,主力调到东港来,如果没有打下来,而且短时间内攻不下的话,就暂时留下部分兵力对峙,阻挡对方,主力依然要来东港。
正规训练的效率此时体现了出来,或许在战斗上还没有呈现碾压的优势,但在执行力上的高效已经形成。
击退清军一波反攻之后,周琅立刻分兵,加紧赶工,很快就修筑了三道土墙,分别挡住另外两条乡村小道,这样清军如果撤退,连一条像样的道路都不会有,封锁线彻底形成,三三两两的溃兵或许能逃走,但一整只軍队携带辎重,是不可能越过封锁线的。
至于主干道,已经固若金汤,周琅此时巴不得清军来攻击呢,因为炮兵也已经渡过东港溪,部署在了这里。如果清军像之前那样打来,周琅有信心以零伤亡击溃他们。
清军是第二天来的,昨天辛苦到很晚,周琅并不希望今天继续打仗,但对方要打的话,他也奉陪,不过清军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派出了一个信使,他们竟然是来谈判的。
周琅还以为清军是不会谈判的,这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但谈判的内容,却跟西方意义上的谈判完全不同,他们一个马兵甩开大队,单骑走入阵前,要求跟当家的谈谈。
清军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走。
来人说:“各位好汉,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等当兵也不过为了一口饭吃,犯不着拼命。你们让开道儿,让我们走,我们把炮台给你们,大家各取所需。”
这真是一种奇特的谈判,他们不是代表清军,不是代表满清,仅仅是代表他们自己。
完全没有甚为军人的责任感,连传统的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的道德观都没有,只是把当兵看作是一种谋生方式,为了口吃的,认为不值得拼命。如果清军都是这种心态,难怪日后会被洋人虐了,两支军队在思想上就完全不同。
周琅也不是非得要这些清军死,他原本是商人,现在学着做一个枭雄,他不是杀人狂,之所以要全歼这股清军,是担心他们北上进入平原腹地,跟乡土势力联合,所以让他们走,是可以的,但让他们北上,是不行的。
周琅给了另一条路:“让开路是不可能的。但我可以让你们从海上走,坐你们的船走,离开凤山,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小兵回去了。
周琅以为清军会接受,毕竟对他们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都是逃命,可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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