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就没有那么大方愿意拿出来了。同理,颜氏自然是希望乔连波学得好,可惜乔连波从前没学过理家,且对算学一事多少有些糊涂,至今算盘打得都不是很熟练。相比之下,绮年在成都理家三四年了,珠算和心算都是熟极而流,虽然吴家
人多事多,但原理是一样的,很容易上手。这样一来,颜氏难道会愿意把这册子让绮年一起看?何必去自找那个麻烦呢?
如鹂有点急了:“那姑娘怎么办?这夏衣可怎么发呢?”
“傻丫头。”绮年戳一下她的宽脑门儿,“且不说离夏天还早,就是我算错了又怎样,难道二舅母还真照着我的数儿发?”
如燕这次站在了如鹂那边:“那姑娘也不能敷衍了事。若算错了,不说要有人褒贬您,单说大舅太太那里——您可也丢的是她的脸呢。”“这倒是的。”绮年把针放下来,“舅母让我跟赵姨娘一起管着怡园,要是我连帐都算不对,倒是舅母用人不当了。珊瑚姐姐,你在这府里日子久了,可知道这各处管事的人都是哪些?比方说,谁是康园的总
管?谁是怡园的?谁又管着采买,谁又管着浆洗?”
“这些奴婢都知道。”珊瑚有些茫然,“姑娘问这些做什么?”“既然没有花名册,就从这些管事们身上问吧。自己管着的那一摊子活儿,总该知道都有些什么人吧?”绮年叹口气,“如燕拿点银子出来,到大厨房去说,这几日做几盒子点心准备着。珊瑚姐姐,这府里的
人事分为几处,麻烦你帮我一处处的想想,等晚饭后,把这几处的总管一位位的都帮我请来,府里到底有多少人,就听他们的吧。”
珊瑚顿时眼前一亮:“姑娘这主意好!往年发冬衣夏衣,都是让这些主管们把自己手下的人召集起来,好叫针线上的量身裁衣,他们是必定知道的。”
绮年微微一笑:“我刚来没多久,也不知道舅舅家里的人手是如何分派的,这就要珊瑚姐姐帮我了。”
珊瑚自然满口答应,她也识得几个字,当即便磨墨铺纸,一处处地写下来。正写着呢,就听湘云在外头笑道:“翡翠姐姐怎么来了?这匣子里是什么好东西呢?”绮年起身走到外屋,果然翡翠手里捧了两个匣子,见了绮年就行礼笑道:“这是英国公府上送来的,说是上元节那日多亏了表姑娘,所以送几支钗儿来给表姑娘戴着玩的。这匣子里专送表姑娘的,这匣子里
是些宫花,是送给府里各位姑娘的,因先送到老太太那边,老太太想着姑娘平日喜欢雅淡的颜色,就叫把这两枝梅花和杏花的给姑娘送来。”
绮年就着她的手看了看,那两枝宫花一枝是浅黄色的腊梅花,一枝是淡粉色的杏花,果然够素淡,便点手叫如鹂收起来:“表妹她们都有了吗?有没有给雯表姐和霏表妹留下?”
翡翠不由得有几分尴尬道:“乔姑娘和雪姑娘都有了。老太太说——雯姑娘和霏姑娘不在家,这宫花也只应个季,等她们回来也戴不得了……”
那就是根本没给人家留呗。绮年没说话,如鹂却忍不住道:“不知道别的宫花都是什么样式的?”
如燕连忙扯了她一下,翡翠轻咳了一声道:“老太太叫我出来送东西,那宫花我倒不曾仔细看,大约是些牡丹海棠之类吧。”
如鹂嘴快道:“既这么着,到三四月的时候还好戴呢。”
翡翠答不上来,绮年瞪了如鹂一眼:“没规矩,让你说话了么?”
如鹂抿着嘴被如燕扯到后头去了。翡翠也觉得尴尬,强笑着把另一个匣子递过去:“这个都是姑娘的,里头的钗子果然新样儿,都是好的。”如鹂差点又要脱口而出:不是说只管送东西么,怎么知道钗子新样儿?分明是早都在松鹤堂看过了。既说是单送给绮年的,颜氏那边就该直接送过来才是,还要看过做什么!好在她还没头脑发昏,这话总
算是没说出来。
绮年心里的想法其实跟如鹂也差不多,不过她自然也不会说出来,连匣子也不打开,只笑着问:“不知道阮家表哥现在如何了?”翡翠见换了个话题,不由得松了口气,忙道:“来送东西的人说了,表少爷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只是一直还不让下床走动,憋得难受。大夫说,总还要躺几天呢,趁着年纪小一口气养好了,免得将来落下什
么毛病。”
绮年笑笑:“是要好好养。”对如燕使了个眼色,如燕便拿出个荷包来,客客气气塞到翡翠手里:“劳烦姐姐跑一趟。”
翡翠连忙推让道:“不过走几步路,哪里就要姑娘赏呢,被老太太知道了必要罚我。”无论如何也不收。绮年也不想看她们拉拉扯扯的,对如燕点了个头,让她送翡翠出去。如燕到底还是把荷包塞给翡翠了,翡翠在袖子里捏了捏那荷包,叹道:“总让姑娘破费。其实姑娘在自己外祖家里,手头也不宽裕,哪里
就这样客气了。”
如燕稳重地笑笑:“姑娘说了,吃穿用度都是占了公中的,舅老爷和舅太太不计较,可万不能让下头姐姐妈妈们白辛苦。”
翡翠看如燕说话滴水不露,便试探道:“听说姑娘在外头有个铺子?姑娘小小年纪,怕是不懂这些生意上的事,可不要被人欺骗才好。”
如燕也只是笑笑:“多谢姐姐关心,我回去必对姑娘说的。”
翡翠连忙摇手道:“我没见识的说话,何必又对姑娘说呢。倒是老太太听说姑娘拿银子去厨房做点心,说这些又何须姑娘又自己花银子,要叫管厨房的去骂一顿呢。”如燕想了想,笑道:“老太太关切我们姑娘,只是这次倒不关厨房里的事,我们姑娘因着算那夏衣的事,要请了各处的管事来问一问,所以让厨房里准备些点心。这原不是公中该出的东西,自然是我们姑娘
拿钱的。姐姐回去向老太太说一说,若反给管厨房的妈妈们招了骂,倒是我们姑娘过意不去了。”
翡翠得了实信,笑着应了回松鹤堂。乔连波正在香雪斋里对着一叠册子计数,见翡翠进来便问:“表姐那里怎样?可说了册子的事?”
翡翠摇头,将如燕的话说了。吴嬷嬷在旁听了,便道:“姑娘,老奴说什么来着?表姑娘灵醒着呢,自有办法。姑娘只是不信,还在这里担心。”
乔连波皱眉道:“毕竟不如看册子来得方便,何况还要表姐拿出钱来请那些管事们。”
吴嬷嬷不在意道:“我的姑娘,表姑娘外头有个铺子呢,那一二两银子算得了什么?姑娘还是先顾自己罢,这夏衣若算出错来,怕雪姑娘又要得意了。”乔连波不由就低了头。吴知雪的针线功夫平平,颜氏时常的拿她的针线与吴知雪相比,吴知雪心里一直就不痛快。这次颜氏叫郑氏带了三个姑娘理家,说起来乔周两个都只是亲戚,从来没有亲戚姑娘在这
里理家的道理,别人罢了,二房的人就有些不自在起来,免不了传几句闲话,又拿三人学管家的事来比较。这三人里头,绮年是理惯家的,这时候虽然藏了锋芒,却也事事顺手。吴知雪有郑氏指点着,从前在山东的时候也多少学过一点,自然也是好的。只乔连波,母亲生前从未教导过,颜氏虽然教着,却是一
时半时的难以上手。且她在刺绣方面极有天赋,读书就略差些,到了看账计数这方面,就更差了一点儿。说起来,人各有所长。譬如这刺绣一道,吴家满屋子的姑娘,就找不出一个能跟乔连波相比的。再比如说写字作诗,就要数吴知雯最为出色。无奈乔连波这会子只想要事事都不落人后,自然就只好格外的
辛苦些。而吴知雪难得有能明显地压过乔连波的地方,也不肯放过。遂闹到眼下这等暗流汹涌的情况。“依老奴说,姑娘很不用替周表姑娘担心。”吴嬷嬷纳着鞋底,絮絮地说,“没听大太太走时说么,让周表姑娘帮着赵姨娘理家,可见周表姑娘能干着呢,只不过平日里都掖着藏着,不愿拿出来压雪姑娘一头
罢了。”
绮年自然不知道松鹤堂这边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如燕回去把翡翠的话说了,如鹂便忍不住要跳脚:“既不肯给我们册子,又说这些做什么!”
绮年摆摆手:“哪里能堵得住别人的嘴呢。倒是把那匣子拿来我看看。”如鹂悻悻端了来,打开一瞧倒叫众人都怔了一下,满匣子的首饰,单钗子就是三枝,一枝赤金镶硬红宝石的,一枝白玉的,一枝五彩琉璃的。另有翡翠镯子一对,赤金镯子一对,珍珠耳环一对,珠光宝气
,价值不菲。连绮年都愣了:“这么贵重的礼,我怎么好收?”
珊瑚笑道:“姑娘收着吧。阮家表少爷是未来的世子,这次亏得姑娘救了,送这些也只是轻的。因着是亲戚,又不好送几大车的银子来,可不是只好送这些东西给姑娘么。”绮年苦笑:“这些东西,倒叫我没法分给姐妹们了。”各样价值都不同,怎么分都不可能均匀的,“罢了,如鹂收起来吧,留着以后再戴。”别拿出来戴着扎眼就行了。英国公府这些首饰成色极好,那珍珠耳环上镶的粉红水滴状珍珠有龙眼大小;翡翠镯子通体翠绿;赤金镯子最结实,居然是实心的,足有几两重,上头铸着精致的缠枝牡丹花样,花心里还镶了小颗的猫眼石。这么一匣子东西,少说值个上千两
银子。如鹂嘀咕道:“既得了就是姑娘的,戴了又怎样。”却也知道绮年为什么这样说,虽然嘴里嘀咕,还是将匣子抱了进去,放到箱子底下。绮年看着颇为欣慰,心想终于是有长进了,便把这些事抛下,一心只去盘算着那夏衣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