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周立年,绮年有类似的担忧。并不是担忧他站错队,赵燕恒与太子是牢牢绑在一条船上的,当然是越多人支持太子越好。她担忧的是周立年这种激进的态度,就像当初他不顾吴若钊的反对一定要去参
加春闱一样。甚至吴知雯回京城养胎,还把家里人都带了回来,未必不是他的一种态度。
不过这些话她都没跟赵燕恒讲,因为赵燕恒现在要担负的压力比她重得多,她能做的,也就是把王府里管理得井井有条,让他不必为了后宅的事烦心罢了。
“丹园那里没什么动静?”将到产期,绮年觉得腰是越来越容易酸,但为了生产顺利,她仍旧坚持每天在院子里走一圈。
豆绿垂手跟在她身后,恭恭敬敬地答道:“那边倒是说过让奴婢伺机给王妃下个绊子,但奴婢说王妃身边的人跟得紧,找不到机会下手,那边只骂几句奴婢没用,也就罢了。”
“也就罢了?”绮年重复了一下,有些怀疑。秦王妃真的死心了?还是因为被禁足确实有本事也无处施展?想想大长公主,想想秦家,绮年觉得没有那么乐观。
豆绿有些惶恐:“奴婢不敢撒谎。”“也罢,院子里看紧些,到了那天,除了稳婆之外,其他各院丫头们统统不许入内,你们必须有两个人紧紧跟着我。至于你——”绮年看一眼豆绿,“在我生产之时惊慌失措险些弄错了药,打发到庄子上去就
是了。”
这就是给了出府的理由,豆绿大喜,扑通跪下来给绮年磕头:“奴婢谢王妃恩典。”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绮年是天快亮的时候发动的。一早晨节气居是如临大敌,赵燕恒没出去,连昀郡王都在书房里坐立不安,只有肖侧妃管着府里的杂事,还要隔一会儿往外书房传传消息,忙得不可开交。林悦然跟着她帮些
小忙,见肖侧妃终于得了闲坐下来,忙捧了杯茶过去。
肖侧妃接了茶喝一口,笑道:“一家子都是这样,要生孩子了就阖家都忙得脚打后脑勺。”苑氏这些日子也住在荷园里,身边跟了几个丫鬟婆子,说是伺候,其实也是监视,除了能带孩子出来走动走运,极少能出屋子的。今日借着机会也出来透口气,听了肖侧妃的话便道:“王妃是尊贵人,肚子
里是小世子,自然要仔细着。”看了林悦然一眼,心想若是小姑子能留在郡王府,岂不一样是这样尊贵?肖侧妃淡淡一笑:“林娘子有句话说对了,王妃是尊贵人,自然要仔细。为何这样尊贵?皆因王妃就是王妃,是郡王正妻!若换了是别的侍妾通房生产,可没有这样兴师动众。这个道理,高门大户也罢,小
门小户也罢,都是一样的。”苑氏低了头不敢再说话,林悦然心下明白,轻轻拉了肖侧妃的手低声道:“多谢侧妃,我都明白的。”在郡王府住的日子也不短了,难道还看不见郡王爷的态度么?前些日子云姨娘过世,郡王这里就连一个
侧室通房都没有了,却也从没见谁提过要给他房里添人的话。可见肖侧妃说得对,王妃是不愿给郡王添人的,若是自己当初鬼迷心窍非要凑上去,哪里会有好处?还不是把当初的姐妹情份都给毁了!
肖侧妃含笑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一句话刚说完,丁香气喘吁吁冲进来:“生了生了,侧妃,王妃生了,生了个儿子!”
“这么快!”肖侧妃大喜,“这才刚过午呢。快,快去给王爷报喜——不,我亲自去!还有,阖府都放赏,各赏一个月的月例!”
外头这通忙乱,绮年都不知道了,说起来这次生产时间也不是很久,她却觉得特别累,只是支撑着听稳婆说了一句“大喜,是位小公子”,就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屋里已经上灯了,床边上坐了个人,正是赵燕恒,一见她睁眼便喜悦地道:“醒了?可想吃点什么?还有哪里不舒服?”
绮年觉得哪里都挺好,一生完孩子好像通身都舒服了:“孩子呢?”
“这儿!”赵燕恒从旁边小床上抱过一个襁褓来,洋洋得意,“这孩子,哭起来的声音极响亮,中气十足,父亲看了直说将来是个学武的料子!”绮年知道他是摔断腿后被迫弃武的,心中总有份遗憾,儿子若能习武也是圆了他的心愿,不由伸手摸摸他的手才侧头去看孩子,只见一张红红的小脸儿,睡着了也拧着淡淡的小眉头,小拳头更紧紧攥着,
不由得失笑:“怎么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品姐儿刚生下来的时候也不这样啊。”女儿那时候乖乖的才不是这样子。
赵燕恒表示反对:“说的什么话!这是儿子,自然跟女儿不一样。”
“哟哟哟——”绮年看着他笑,“果然儿子就是不一样,这才生下来呢,就不待见女儿了?我这就去告诉品姐儿,她爹不疼她了。”
“胡说!”赵燕恒哭笑不得,“谁说我不疼品儿,你这做娘的,怎这样挑拨离间,哪里像做娘的样子!品姐儿早就嚷着要来看你,莫不是来了就听你说这些胡话?”
“乱糟糟的,没把品姐儿吓着吧?”绮年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儿子的小脸,“品姐儿看过弟弟了?”“看过了。”赵燕恒把儿子放到妻子身边,俯下身来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想着那边房里还有一个小的,那心里满满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亲热得很,还想抱呢。把乳娘吓坏了,好歹拦住。到底是亲
姐弟,这么小就亲热了。”
绮年抿着嘴笑,抬手摸摸自己胸前:“一会儿等他醒了,我给他喂回奶。”
赵燕恒皱皱眉:“你这回别看生产还顺利,可是太医说身子却有些虚,乃是劳神太过的原因。若再给孩子喂奶,怕是身子更要虚了。”
“只喂一次罢了。”绮年觉得不大相信,“说来我觉得这次养得很好,家里又没有什么不省心的事,怎么会反而虚了?别是太医诊错了罢。”
“说是没有不省心的事,也没见你少劳神了。”赵燕恒替她掖掖被角,也幸好在她有孕之前秦王妃就被禁足了,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事,“只是,我得出京了。”妻子刚生产完毕,自己又不能守着她。
“这么急?可是事情有什么变化?”齐王只是疑似离开藩地,难道是抓到实证了?赵燕恒之前就说过出京的事儿,但没想到会这么急。
“你生产那会儿,我接了封信,是汉辰送来的。他手里有郑家私自募兵的实证,需要我去取。”
绮年敏锐地觉得不对:“周汉辰?他为什么不自己送回来,却要你去取?”
赵燕恒略略迟疑了一下,绮年已经警惕起来:“说实话!否则我心里不安。”
“汉辰被人盯上了。”赵燕恒很想撒个谎,但又怕将来绮年从别处听了实信,毫无准备之下更要慌张,不得不道,“白露已经伤重,怕是不治。”“所以你要去援救他?”绮年忍不住要撑起身子,被赵燕恒轻轻压了下去,“不,我只是去一趟,将那些人的注意力引到我身上来,然后让汉辰回京。有些证据,只有汉辰亲自呈上来,皇上才会相信。”周镇
抚不是任何皇子一党,他是皇帝的信臣,他说的话才最为有力。而他亲自回京呈上对齐王不利的证据,将来就是在新帝面前立了大大一功。“所以你是去做幌子的?”绮年恍然大悟,“就像那一年你也是借口去祭外祖父,却传出消息说是遇了山匪!”做幌子,应该比当真拿了东西要安全一点吧?但也未必,幌子就是要把那些人的注意力全都引到
他身上,如此才能让周镇抚安全回京。一时间,绮年心里跟滚油煎的一样。
赵燕恒握了她的手,低声道:“你放心,我带着侍卫,必定无事的。”
“你那年也带着侍卫,还不是——”绮年想想当初在青云庵看见他的模样,就觉得心里发紧。
“你刚生了孩子,可不能哭!”赵燕恒手忙脚乱地替绮年拭泪。这样的事他不是第一次做,可从前并没有人这样地为他担忧。
“我不哭。”绮年把眼泪吞回去,“只是你一定要小心,我和孩子们都等着你回来。”
赵燕恒用力点了点头:“我一定平安回来,无论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相信,你也要一切小心!”
新郡王的嫡长子洗三,自然热闹非凡。虽然孩子还这么小不能请封世子,但谁都知道,只要不是少年夭折,这个孩子将来稳稳的就是王府世子,未来的郡王。赵燕好跟着张大夫人一起来道贺,借小姑子之便溜进绮年房间里,眉开眼笑:“恭喜嫂嫂!”拿出两个肚兜,“这个是我绣的,嫂嫂别嫌针线不好。这个是我嫂嫂绣的,托我给嫂嫂带过来——哎哟,都是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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