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贾琏来了兴致便带了王熙凤出门闲街,进了一家名叫珍宝阁的店铺便不走了,坐下暂歇。
挽了发髻穿了男装的王熙凤捏着玉骨扇使劲扇了几下抱怨道:“大热的天我说不来逛,你偏要带着我,弄的满身汗津津的不舒服,往常怎不见你这般稀罕我呢,带扇坠似的带着我。”
贾琏笑道:“我若抛下你外头逛去你又编排我偷香窃玉,我带着你出来你又嫌热得慌,我的二奶奶你终究要我怎么样呢。”
王熙凤噗嗤一声笑出声,给贾琏扇了几下凉风道:“罢罢罢,谁让我摊上你这么个人呢,我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
两口子说着玩话珍宝阁当家掌柜就端了个用大红金钱蟒袱子垫着的黑漆圆盘过来,盘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十多块一般大小的白玉牌。
“琏二爷您瞅瞅这货色怎么样?”掌柜的赔笑道。
贾琏随手翻了翻笑道:“玉质虽不是顶好,但还能用,只是还不够,这样的还有没有了?”
掌柜的脸上的笑容立时多了几分真切,忙忙的道:“有,只要是琏二爷您要就一定有,不知您总共要多少?”
完整的麻将牌一副一百四十四张,家里长辈有老太太、贾赦、大夫人、二夫人,宁国府那边的贾珍再送一套,总共是五套,五套一百四十四张就是……
贾琏心算了一下就道:“我要七百二十张。”
掌柜的也算了算自己库房里的存货急忙道:“不知琏二爷是即刻就要还是等一等?实不瞒您,库里没有那么多,要从下面的分店里调取,最快也得三天。”
“不急。”
掌柜的忙笑道:“那您是先付定银还是我给您送到府上去再打总?”
贾琏笑眯眯的道:“我一分不给。”
王熙凤侧目,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里却猜测他是手头紧张的缘故。
掌柜的赔笑道:“您说笑了不是,谁不知道您是荣国府的公子,还缺这点银子使不成?”
“缺不缺的另说。掌柜的打过叶子牌没有?”
掌柜的依旧笑容满面,没有半分怠慢,“闲暇时常用做消遣,二爷有何指教?”
“我这里有种新式的叶子牌,我把规矩玩法告诉你,你看能不能抵偿了去可好?”
掌柜的顿了顿笑道:“二爷不妨说出来,回头小人再跟我们东家商量,如何?”
“也好。”贾琏抬起右腿搭在自己的左腿上,从靴掖里抽出厚厚一沓纸来递给掌柜的,“拿给你们东家瞧瞧,我在荣国府等着你们把这五套麻将牌送去。”
掌柜的恭敬接了后退一步,然后赔笑,让跑堂的伙计续茶上点心。
王熙凤歪头凑近贾琏偷偷往他袖子里塞银票,低声道:“你弄什么鬼?你若没银子我这里有,拿去,别给我丢人现眼的。”
贾琏得了银票也不还,只笑道:“你等着看,这些玉牌我一分不花也是我的。”
此时那掌柜的已拿着图纸去了楼上,又过了两刻钟从楼上下来一位头簪羊脂玉龙头簪,身穿一袭朱红色宝相花纹长衫的男子,只见他长了一双狭长的凤眼,鼻梁挺直,唇若涂丹,肤白貌美,体格风骚,若非他腰上缠着黄带子,真个比南风馆头牌还有风情,却又天然拥有傲于众人的贵气。
王熙凤登时就站了起来,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拿眼睛直瞪贾琏。
贾琏也急忙站起抱拳拱手道:“荣国府贾琏不知这珍宝阁是您开的,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水澜晃晃手里的麻将图纸,笑道:“这麻将牌是你想出来的?”
贾琏笑道:“在下读书不行,于俗务玩乐上倒有几分天赋,因此从叶子牌上改进出了这麻将牌,若您看得上就拿去用,只当是琏二孝敬您的。”
水澜打量着贾琏“嗯”了一声,坦然拿了递给站在后面的掌柜。
“我观你相貌体格也是个不俗的人物,闲了不妨到我府上玩玩。我是个没有上进心的,也只在玩乐上下功夫。”
“是。”贾琏笑应。
水澜见贾琏不卑不亢的倒是笑了,“你去吧。”
贾琏再度拱手,拉着王熙凤就走出了珍宝阁。
王熙凤此时已吓出了满身冷汗,低声问道:“他、他腰上缠的明黄宫绦你看见没有?”
“看见了。”
“是哪位王爷你可认出来了?”
“总之是位王爷,回头问问父亲吧。”
王熙凤又是欢喜又是惴惴,忙道:“咱们没有得罪他吧,我瞧着这位爷倒是看得上你似的。”
贾琏把王熙凤扶上马车,随后他也跳了上去,便对驾车的男仆道:“回清虚观。”
“我和你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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