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诸位相送,贫僧去了。”
出家人就是这么寡淡,不需要什么情深义重的送别词,也不需要别人对他的怀念,就连冯盎送给他的财锦,他也一分不取,一个和尚,去了佛国能够饿死的话,那也算是个笑话了。
“这和尚是个有智慧的,但愿他不要死在海上吧!”
“道长放心,我对幸福号有信心,上面的没有一个像是短命之人。”
远远的看着幸福号离港,孙享福心里的那口气却并没有松下来,他给玄奘的求学之路提供帮助只是顺手而为之。
这次远航,对他来说意义重大,幸福号如果能够顺利的进入印度洋,那么,它就具备从非洲的好望角穿越四千多公里海域到达南美洲的航行能力。
有了硬性的基础条件,剩余的就看运气了,近海航行和远海航行是两码事,好望角一带毗邻西风带,恶劣的气象环境和海况让后世将其称之为风暴之角,孙享福想让这个时期的船只穿越大西洋,运气很重要。
“想不到这个和尚走了之后我心里会空落落的。”看着幸福号消失在视线里,李淳风一句话,打乱了孙享福的思维。
“道长不会是这段时间和大师形影不离,有了感情了吧!”
“狗屁,都是出家之人,那来的感情。”
“道长这样说我就放心了,那什么,病患营的事情现在能放手了吗?能够的话,就来白云湖小住几天吧!正好有些事跟道长商量。”
“何事?”
“关于学术上的,在下想研究一个能在海上定位的仪器······”
大学时期,孙享福曾经在科技馆见过一个六分仪,然而,那时他只是大致的用视线扫过了那个东西的外形,只知道它可以通过观察地平线与天体的夹角的度数来给自己所在的经纬度定位。
有需求,有想法,有方向,那么就要慢慢的摸索了,李淳风是这个时代看天地的专业人士,孙享福找他一起研究自然是不会错,于是,在半岛等待水稻成熟的这段日子,除了吃饭睡觉之外,他们开始进行了大量的学术讨论,许多初中,高中时期学习过的数学,物理知识也被孙享福拿出来跟李淳风探讨。
而对于学习这些未知的知识,李淳风的热情明显高于孙享福的想象,然而,懂的越多,疑惑就越多,当六分仪的模型被孙享福依照模糊的记忆造出来后,李淳风和孙享福做了试验,他们选择的地方是海面上,当两组测试数据和一个实例摆在李淳风的面前的时候,他三天没有睡着觉。
因为他发现,这个世界可能真的如同孙享福无意中说漏嘴了的一句话一样,是一个圆球,不然,在海上为什么自己会最先看到海岛的山巅,帆船也是一样,最先看到的是桅杆,最关键是角度,广州和崖洲的海平面跟北斗星居然不在一个角度,跟他一年不知道看多少遍的紫薇星也不在一个角度。
“咱们这个世界真的有可能是个圆的吗?”
“我只能说,非常的有可能。”
孙享福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已经让工匠给自己用刨铁刨了个圆球出来,而且,开始用笔在上面画虚线,后世几大州的大致形状他还记得,胡乱的圈出来之后,再开始用虚线标示经纬度,以六分仪测出来的第一度为基准点,很快,大致经纬度就能被他标满整个球体了。
当他将整个球体写满字的时候,李淳风一把就抢过了这个球,仔细的观看了球体上面所有的数字。
“是了,是了,只有是个球体,咱们才能解释这个角度的变化,可是,要是球体,水为什么不往低处流,人,怎么能站的稳······”
孙享福犹记得第一次看到李淳风时他发懵的模样,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道长请看。”
说完,孙享福将手中的一个椰子抛向了空中。
“噗通”一声,椰子掉落海面。
“道长知道为什么这个椰子不能一直向天上飞,而会掉下来吗?”
“废话,因为椰子有重量啊!”
“我当然知道椰子有重量,但是,有重量为什么非得往地上掉,而不往天上掉?”
“往天上掉?”
“对啊!”
“这······”李淳风大脑都被孙享福问死机了。
怕他真出什么毛病,孙享福便忙道,“或许,我们的大地是有吸力的,所有存在于大地上的江河湖泊,或者飞禽走兽,都被他吸在了这个地面上,除非能够挣脱它的吸力,否则,最终都要贴在地上。”
听孙享福这么说,李淳风反而越来越不懂这个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