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阳光一点点渗进厚重的窗帘细缝,却渗不进柳溪幽暗的心底。
柳溪静静地躺床上,看天花板上自己的倒影,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几乎找不到一寸完好的肌肤。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沾湿了她身下的床单。
经过一夜的暴风席卷,这张床单早就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上面不仅有各种污渍,还有血渍。这些血,全部来自柳溪身上。
回想昨夜,仿佛连回忆都徐徐散发着冷意,跟玻璃渣子一起,摩擦她皮肤的同时,也凌迟着她每一根神经。
起床后,迎接柳溪的是老两样——一颗药、一杯水。
这是每次事后,陆焰必让管家准备的避孕药,还交代必须亲眼看她吃下去。
柳溪把头一仰,苦涩咽下。
回顾这一年的婚姻,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笨蛋。原本以为,陆焰厌恶自己,仅仅是因为那个男人,现在才知道,他们之间还隔着家仇。这个仇,遮蔽了陆焰所有的善念,也抹杀了他们幸福的可能。
昨晚,她问陆焰“既然你这么恨我们柳家,为什么还要跟我结婚?”
陆焰笑得张狂,说“之所以跟你结婚,是为了寻找柳国春犯罪证据,搞垮柳氏。”
“我也不爱你,跟你上床,只是生理需求。”
生理需求?
那一刻,这四个字像是突然有了生命,张着丑陋的大嘴,鄙夷地嘲笑着柳溪对陆焰的爱。
未来怎么继续?是努力用爱化解仇恨,还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继续木然的活着?柳溪紧抱双肩,茫然地蜷缩成一团。一边是她深爱的丈夫,一边是生她养她疼她的父亲……她不知道该怎么权衡这个天平,真的不知道。
之后半个月,陆焰像消失了一样,没再来过别墅。这里说说是他的家,倒更像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酒店,而她,则是应召女郎。
倒是柳母中间来过一次。可惜,她只远远喊了一句就被保镖架走了——“溪溪,你爸爸两个月后要被执行死刑了,你让陆焰救……”
透过窗户,看到母亲渐渐消失的身影,柳溪心里一阵惨笑。
救?怎么救?她自身都难保了。
不过,母亲能说出这个“救”字,显然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她很想提醒母亲,要小心陆焰,可自从那日后,她不仅通讯工具被没收了,连人也被24小时监视,根本没法给母亲通风报信。
怎么办?怎么办?柳溪在房间内急得团团转。想到父亲,她的心就揪着疼。
陆焰为人睚眦必报,又有燕、柳两家血海深仇在,是不会放过父亲的,既然父亲注定要以死谢罪,那她就尽一下女儿的最后孝心,问问他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帮他完成。
心中做了决定,柳溪就问保镖陆焰的下落,才知道陆焰已经有半个多月没去陆氏上班了。
“夜宫”是S市最奢靡的娱乐会所。
推开其中一间包厢大门,冲击柳溪眼球的就是一派纸醉金迷——
两个身材妖娆、衣着暴露的美女环伺在陆焰左右,陆焰的神色则掩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