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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从古到今,人心最复杂。
不知不觉,到中午了。
饭点儿之前,杜晓仁下课抱着资料进来了,脸上笑眯眯的,“色妞儿,一起吃饭?”
“好呀。”占色抬头笑笑,收拾起东西,准备去食堂。
两个人边走边聊。
杜晓仁今天的话很多,像是心情不错,不过她却没有像其他同事那样,拿着神神秘秘的眼神儿去瞅她,更没有欲言又止地和她扯东扯西。让她兴奋得不行的是所里的一件大事儿。
她说,艾所长说了,准备在今年的六一儿童节上,组织失足学生们搞一个大型的文艺汇演。一来汇报改造成果,二来增加学生们的思想能动性。到时候不仅有各家电视台、各家媒体还会有上级领导们、一些慈善企业来参加活动。
看着她的兴奋劲儿,占色只是浅笑不语。
要说这里面有多少猫腻,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失足少年么,在艾所长的眼里不过就是一个道具。艾所长真正想要表现的东西,不是学生改造得有多好,而是她的个人政绩。也就是说,她到了这个工作岗位上,做出了什么好成绩。到时候,一个个被教导伪饰过的失足少年都会在上台讲一些冠冕堂皇,事实上他们自己完全不懂的话,用来装裱艾所长的劳苦功高。
心里厌恶,但这些话她不会告诉杜晓仁。
一则阴暗的东西知道多了,未必是好事儿;二则她就算说了,杜晓仁也未必认同。
她看得出来,这会儿在杜晓仁的眼中,艾慕然完全是一个高大全的形象。又亲和,又和蔼,又平易近人。很显然,短短几天的时间,杜晓仁已经升级成为了艾慕然的铁杆儿粉丝了。一路走向食堂,她都在感叹,艾所长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见识,这样的能力,这样的高明又如何如何,夸得占色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过,她没有反驳杜晓仁。
她怎么说?
她能告诉杜晓仁说,那不是艾慕然的能力,而是因为她选了一个好肚皮投胎吗?
不能。
一旦说了,她就成了嫉妒。
到了食堂,打了饭,坐下了都吃上了,杜晓仁的飞情还在飘扬。
看着她萤萤生辉的眉眼儿,占色的眉心,微微蹙了起来,略一迟疑,她试探着问:“晓仁,你遇到啥好事儿了吧?”
“啊?”
愣了愣,杜晓仁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脸稍稍有点儿发红,“没,没啥事儿啦。”
凑过去一点,再观察她几秒,占色唇角牵出笑意来,“恋爱了?”
“没啊!”杜晓仁很快就回答了。
没有犹豫,没有情绪波动,那么她说的是真的。
不是恋爱,又是什么呢?
又琢磨了几秒,占色恍然大悟了,轻声儿笑笑,她又说,“怪不得这么开心,艾所长对你委以重任了吧。是不是……她把文艺汇演的事儿交给你去组织了?”
这一句话,她不是使用的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一口饭噎在喉咙里,杜晓仁呛了呛,见鬼一般,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她。
“色,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事儿还没宣布呢。”
眉儿弯了弯,占色心沉下去了,脸上却笑得更开了,“我会算命!”
“……呃!”目光闪了闪,杜晓仁刚才还满脸红光的神色就窘迫了起来。她别扭地转了转头,筷子来回地搅动着饭盒里的米饭,垂下眼皮儿去,没有再与占色对视,声音更是压得有些低浅,听上去像是不太好意思。
“色妞儿啊,你可真没劲儿,搞得人家在你的面前,就像一个透明人似的,什么事儿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不好玩儿,你太可怕了。你再这样,不跟你做朋友了。”
还是朋友么?
占色不傻,不呆,更不笨。
甚至可以说,占色是一个思维非常清晰的女人。
有些一直想不通的事情,突然间豁然开朗了。
莫名丢失,又突然回来的钱包……
在少教所里,比杜晓仁有能力有资历的教员多了去了,艾慕然明知道她和杜晓仁关系好,为啥又会对她委以重任,这其中关节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朋友之情,贵在真诚。
一旦变了味儿,就失去了全部的价值。
看着一直没有抬头的杜晓仁,占色心里并非不难过。
可是有些话,她不想挑明,挑明了就真的没有意义了。毕竟对于杜晓仁这个朋友,她还有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