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夫人请安,那是她主动去的,桂嬷嬷提醒她去,岂非变成不是她自愿的了?硬声硬气的说了句:
“老夫人不是要和四姐姐抄经吗?我现在去不就打扰她们了?过会儿再说吧。”
李娇说完这句,就高傲的扭头走了,桂嬷嬷瞧着李娇离去的背影,纳闷极了,暗自咕哝一句:“五姑娘怎么最近说话夹枪带棒的,谁惹她了。”
李莞从旁笑笑:“孩子脾气,嬷嬷别和她计较。”
两人一前一后往宁氏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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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娇气呼呼的去了兰馨苑,边走边咬牙切齿,忍不住把垂花门旁积雪松枝这段一条,拿在手里挥了两下,崔氏正好从廊下走出,瞧见李娇这般,立刻斥道:
“娇儿,与你说过多回,行止有度,容为笑佳,你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崔氏对李娇十分严格,旁人只当是崔家的规矩大,可只有李娇自己知道,崔家规矩虽大,却也没有崔氏对她的要求大,有一条便是,不管什么时候,情绪都不能摆在脸上。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实在太难了,谁没有个喜怒哀乐的时候。
而崔氏不仅这样要求李娇,她也是那样要求自己的。
有时候李娇真的搞不懂崔氏,不过是当了一个李家的冢妇,父亲虽是嫡出,可又不是官身,人不长进,还醉醺醺的,而李家也不是什么高官门第,更不是公卿子爵府邸,崔氏却非要苛刻的把自己养成那些公卿府邸的主母姿态,李娇小时候想不到这些,如今大了,难免要在心中疑惑,真的有必要这样吗?就算是崔家本家,明珠、秀珠姐姐,都没有被提这样严格的要求。
李娇心中生出些叛逆,故意不理会崔氏,又把手里的松枝挥动两下,崔氏哪里容她,亲下台阶,把李娇抓回房里,让丫鬟守着房门,不让任何人进出。
“你怎么回事?我与你说的话,你听不见吗?”崔氏冷声责备李娇。
李娇低下头,越想越委屈,眼泪立刻聚集在眼眶里,小声控诉:
“我在外面受了委屈,娘你不关心我便罢,还要在这里数落我的不是。”
崔氏见女儿哭了,心中一软,柔声问道:“你在外面受什么委屈了?王家小姐对你不好?”
李娇今日便是受了王家小姐的邀请,去参加赏雪宴,李娇从七岁开始,便已经学着交际,这些崔氏是一力赞同的。
李娇摇头:“王小姐对我很好。并不是她,是李莞。”
提起李莞,崔氏眉头微微蹙起:“她?她如何你了?”
李娇欲言又止,并不是想替李莞隐瞒什么,而是话到嘴边,才发现李莞好像也没对她如何,犹豫半天才找到个罪名:
“她轻视我。”
崔氏听到控诉,忍不住冷哼着笑起来:“在这个家里,她凭什么轻视你?”
“如今她有了老夫人撑腰,谁又是她轻视不得的?”
其实李娇生气的源头关键在这里,以前老夫人和府中上上下下都对李莞不在意,所以李莞对李娇什么态度,李娇也不放在心上,关键是如今老夫人和府中上下对李莞的态度都发生改变,她做了那么多错事,说了那么多错话,反倒对她另眼相看了。
连以前对她客客气气的桂嬷嬷,如今都偏向了李莞,这让始终被人重视,被人捧在手心的李娇如何受得了,心中的平衡一旦歪斜,哪怕李莞什么都不做,只一个眼神,也能让李娇气愤好久。
崔氏见女儿如此小气,不禁训道:
“你也太过计较了。老夫人给谁撑腰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在乎这些?”崔氏安慰李娇,虽然最近发生的事情多少让她有些意外,可那又如何呢。李家这样的人家还不至于让她们崔家放在心上。
李娇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己母亲对李家是什么态度,到从心里就瞧不上李家,所以李娇此时心中的委屈母亲根本理解不了。
老夫人以前对李娇很重视,不管有什么都是向着李娇,如今有了李莞,虽然也没有对李娇如何不好,可李娇就是敏感的察觉到了差异,有些接受不了。
继续跟崔氏聊这个话题也是枉然,李娇干脆把话题转移:
“今天在王小姐家,说起父亲,她们都知道爹进京赶考去了,娘你说爹能考好吗?若是考好了的话,咱们就不用怕别人笑话了,是不是?”
崔氏敛下眸,兀自起身到窗台浇花,不冷不淡回了一句:
“你别抱太大希望,十几年耽搁下的东西,岂是他说拿就能拿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