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冯掌柜把她们送过去之后,我盯了两三天了,冯掌柜都没再出现。”
李莞心上一沉:“瑶溪村去了吗?”
“去了,家里空了,也没人在。”阿成这几天就盯着冯家的事情,也觉得特奇怪:“我怕我盯闪失了,还特地喊了春红她们出来问话,她们也说冯掌柜两三天没回了。您说他能去哪儿,老婆老娘都在,这么多年照顾过来了,不可能一下子抛下她们。”
说的是啊,这么多年都照顾过来,不可能突然就不照顾了,除非……他知道自己照顾不了了。那契约如今看来,倒像是他给老婆老娘安排的后路,所以才会拿自己后半生签契约,看着像是诚意满满,其实可能就是知道自己没什么活头了,干脆设了这么一局。
李莞自嘲一笑,亏她还天真的以为,凭几副补身子的药和两个粗使丫头就能感动冯振才,让他重回李家。
就连阿成也看出来事情不对,问道:
“姑娘,咱们是不是被冯掌柜给骗了?”
李莞沉默片刻:“你再去瑶溪村一趟,问问周围的村民有没有谁这两天看见冯掌柜。”
阿成先是不解,过了会儿就理解了,姑娘凭白被人骗了五百两银子和一座宅院,更不论这之前送去的药材和丫头,确实不能就这么算了。得把姓冯的找出来才行。
“姑娘,你要抓冯掌柜,要不先把他老婆和老娘抓起来,不怕他不回来。”阿成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家老小都在李家当差,是李家的家仆,十三岁的时候就给分到揽月小筑外院当小厮跑腿,人很机灵。
李莞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找冯掌柜就成,其他你别管了。”
阿成被李莞的眼神镇住,不敢多言,点头领命:“是,小的这就去。”
“当心着些。”李莞叮嘱过后,阿成便离开。
约莫又过了两三天,阿成终于又回来了,将冯家的事情打听清楚。
“小的这两天跑了好些地方,冯掌柜不在瑶溪村,村民只知道冯家搬家的事儿,说搬了家以后,没见冯掌柜再回瑶溪村的家,倒是有村头的人说他搬家以后还去了他舅家一回,冯掌柜的舅家在隔壁村,挨着条河,小的沿着河找过去,冯掌柜舅舅是个佃户,日子过得还成,说前两天冯掌柜去问他借钱,开口要借五十两,因为以前三天两头借,借的次数太多,从来没还过,所以冯掌柜舅舅这回没打算给他多少,只说五十两没有,给他二两银子回家应应急,买药买米的什么的,但冯掌柜没要那钱就走了,约莫是嫌少的,后来我问了那边的村民,说看见冯掌柜搭卖菜的车进了城,小的又找那卖菜的问,那卖菜的说,冯掌柜进城好像是去当铺,不过进城没多久,就遇到一帮人,把他拉到巷子里说话去了。那些人里有个人卖菜的恰好认识,说是东边卫家的护院。冯掌柜好像给人做假账,做到了卫家头上,卫家怎肯善罢甘休,定是要拿他问罪的。”
“卫家?”李莞若有所思重复,疑惑之后,猛地回神:“卫阁老家?”
“呃,对。姑娘您知道?”阿成打心里佩服,别看姑娘年纪不大,但知道的事儿还挺全乎。
李莞没答话,心里纳闷的很,冯掌柜怎么惹上了卫家的人。卫阁老虽说已经告老还乡多年,但卫家在大兴府、真定府都是叫得上名号的人家。跟大房夫人吴氏好像还沾着表亲,吴氏的父亲,著作郎的官职,当年似乎就是这位卫阁老保荐的,因此吴家对卫家很是感恩,有时候也会请一些卫家的小辈到家里来做客。
“不仅是卫家,还有谭家。谭家的事儿姑娘知道吗?”阿成继续回禀,他跑了两三天,消息都在这里了。
“我知道,你继续说。”
李莞确实知道谭家,地痞无赖出身,开的都是赌场、妓馆之类的地方,下九流的人家,后来谭家老爷花钱捐了个员外,又把一些太龌龊的场子关了,由明转暗,名声才稍稍好了些,家里几个姑娘嫁的都不错,其中就有一个是嫁到卫家去的吧。所以卫家和谭家搅和在一起,也算是顺理成章了。
如果冯掌柜惹的是这个谭家,事情就有点难办了。
“冯掌柜具体怎么惹上这两家,小的查不出来,但冯掌柜这些年都在替人做黑账,做假账,小的想,应该离不开这些缘故吧。”
宋策是大兴府宋家长房嫡子,模样生的极其俊朗。自小敏聪好学,目达耳通,十二岁就考中童生,十五岁中举人。宋家处鼎盛时期,宋家老太爷乃翰林院首座,桃李遍天下,宋家子弟在士林中颇有声望,可惜后来宋老太爷牵扯上一桩公案,叫他不仅丢了官职,还被下旨,流放西北七年。承德帝体念宋老太爷年事已高,令膝下两子同行,女眷及旁支子侄,孙辈不受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