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咬着玉牙,又是幽怨又是骄傲地对雨萝道:“去,把辰儿那个混账的爹,给我叫过来!”
“是,夫人。”雨萝转身,如同燕子一般轻快地去了。
……
百临城。
名为城,实则不过是依山傍水的一座小镇而已。
横穿小镇的河水静静流淌着,天色蔚蓝,人们一抬头,就能看见镇北山坡上的那座雨家古堡。
依然是见惯了的风景,没有人会多看一眼。
小镇居民们只是和往日一样,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过着平静悠然的日子。
铁匠依然在打着铁,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日复一日。裁缝在有些昏暗的裁缝店里埋头裁剪衣服,偶尔抱一把紫砂小壶,坐在门口的竹椅上,吸得滋滋作响。脾气古怪的木匠正一边用刨子做示范,一边劈头盖脸地骂着憨厚的徒弟。
而镇上最德高望重的黑衫枯瘦老者,也和往常一样,从大宅子里走出来,背着手在小街上散步,视察自己的产业买卖。
镇上商铺,有一半都是他家的。
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只不过,和平常日子有些不同的是,这几天,来百临城收山货的人多了许多。以至于大家根本不需要往山外的定巍城去,就能把山货卖出去,甚至就连积压已久的库房存货,都已经被卖得一干二净。
可收山货的商人,还是络绎不绝。
小镇唯一的旅舍已经人满为患,唯一的酒肆,唯一的茶坊,唯一的饭馆,也见天坐满了人。
对此,小镇居民们都很开心。
他们热情地招待着这些褡裢里装着不少钱的商人,帮他们进山收货,帮他们牵线搭桥,甚至帮他们寻花问柳。一些心思活络的镇民,临时腾出了房间租出去,或支个小摊卖些吃食,也跟着赚了不少。
邱老大是个胖子,肥的流油。
这个比喻不仅仅是指他的身材,也是指他的口袋。
在一众收货商人里,邱老大为人最和气,出手最大方。这使得他远比其他商人,更受小镇居民的欢迎。
短短几天,从旅舍的掌柜,伙计到酒肆的小寡妇,半掩门的徐娘子,再到镇上各家店铺的老板,背货的挑夫乃至无所事事的闲汉,都跟他混得很熟了,见面总要热情地打声招呼,问声邱老板今天买些什么,站下来聊聊天。
邱老大货收得多,钱给得痛快,但好奇心也大。
他似乎对雨家的古堡特别好奇,尤其是听说风家的败家子如今就住在古堡里,更是兴致勃勃。
镇民们也乐意跟他聊城堡的八卦。
这种话题,他们平常自己就聊得热火朝天,有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乡人来听,更显得自己知道的东西多,见闻广博,聊起来也格外起劲。
所以,四月初八的这一天,当邱老大起床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头疼。
这里的“收货商人”越来越多了。
这帮白痴就不知道换一种别的身份来做掩护吗?老子来收货,你们也来收货?这芝麻点大的小镇,能有多少山货供这么多人收?
只要看看小镇镇民们那一双双厚道而真挚的眼睛里隐藏的一丝戏谑就知道,人家早清楚这些商人是怎么回事了。
邱老大和其他的商人并不是一伙儿的。
事实上以他的了解,这里没人是一伙儿的。大家都来自于不同的地方,代表着不同的家族。
之所以聚集在这里,只不过因为大家都闻到了气味,需要来近距离观察而已。
风家因为家中那个败家子的关系,如今已经惹上了一个大麻烦,而借着这股风,南神国内部也有人蠢蠢欲动。
邱老大说不清有究竟都有哪些势力正虎视眈眈,或干脆已经悄无声息的伸出了爪子。
但他听过几个名字。
这些名字没一个是好惹的,尤其是其中一个,姓燕!
不然的话,风家将败家子藏在如此隐秘的地方,也不会被人挖地三尺找出来,并这么快就人尽皆知。
只要看看齐聚小镇的这些人就知道,这已经成了一场狩猎。
如果换做以前,在听了那么多关于那个败家子的传言,又亲眼目睹如今小镇的情况之后,邱老大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建议家族把注压到风家的对面。
从下游崛起,进军中游不过二十多年的风家,很难在这场风暴中全身而退。而一旦风商雪这头老虎被斩了爪子,那么,南神国中游的势力格局将重新该写,这甚至还会影响到上游的局面。
只要下的注够重,就能从中获益。
更何况,家族还有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
可问题在于,邱老大自己清楚,自己和其他的“收货商人”是不一样的。
原因嘛,很简单——自家的小姐如今恰好就在雨家的城堡里。
推开窗户,一阵清亮的山风吹进房间。邱老大赤着上身,用手摩挲着肥胖的肚子,半眯着被脸上的肥肉挤得已经很小的眼睛,注视着热闹的小镇。
忽然,他的眼神定住了。
他看见了三个人。
这三人走在街道上,所过之处,气氛都变得怪异起来。
茶客端着茶,忘记了喝。吃面的人挑着面,长大了嘴,却忘记把面往嘴里送。吆喝的摊贩停下了吆喝,酒肆里的酒客们全挤在了靠门的柜台边,却没人有心思去占含羞娇嗔的小寡妇的便宜。
这三人长得并不奇怪。
只是,胸口绣着北神国晴家标记的他们,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已。
“妈的!哪个白痴把消息透给北神国的人的?”邱老大抖着浑身的肥肉,在房间里跳着脚破口大骂。
他觉得,自己或许该联系一下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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