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阶段,对于这些或割据一方,或在敌后独力抗清的文武臣子,中央朝廷的号令,事实上已经不太管用。
除非皇帝亲自下圣旨,以示皇恩浩荡,或许还能以个人感情打动他们;或者干脆以讨虏军的军威,将其强行吞并,或招至麾下?
不过,这第二种方式,出自瞿式耜之口,令林啸很意外,这,说明了什么?
难道,他也敢承担僭越、甚至谋反之嫌?
这,不大可能吧?
永历帝不是他一手拥立的吗?
“阁老……”
“唉……”
瞿式耜轻叹一口气,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大海,黯然道,“老夫老啦,没几天能活的啦,驱除鞑虏,还我朗朗乾坤,此等重任,只能靠你们啦……”
“阁老,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双木无需多言,”林啸正不知道说些什么,瞿式耜伸手打断他的话,随即眸色幽深,缓缓说道:
“你们在钦州之所为,老夫都看在眼里……大势所趋,也只能如此啦……你放心,老夫在世一天,当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阁老……放心,我等定励精图治,立法度,安民心,不达中兴目的,誓不罢休!”
“勿忘初心,如此就好,”
瞿式耜回头,点头道,“朝堂众生,老夫是无能为力啦,至于那些散落各地的抗清力量,虽说实力都已不强,但领头的人都不简单,这都是人心哪……如何处理为好,老夫送你四个字罢……”
“但闻阁老赐教。”
“强干弱枝!”
“强干弱枝……此话怎讲?”
“老夫算是看出来了,区区数十万满洲鞑子,其实根本不在你眼里,你双木……志在高远哪!”
瞿式耜转过身来,沉声道,“既如此,如今你兵威既盛,正好整合各路势力为我所用,然而,这些人,谁都不是吃素的,一旦放纵,难免陷入藩镇割据,驱虎引狼的困境……”
瞿式耜顿了顿,再次长叹道:
“因而,以史为鉴,老夫以为……唯有以我为主,恩威并施,用而不纵……此即强干弱枝,才是当前最妥当的策略啊。”
“阁老,林啸受教了……”
林啸闻言凝滞半晌后,才抱拳执礼,至此,林啸终于明白了这位老人的心思。
古人,科技知识虽落后,或许思想也比较僵化,但你若是以为他们傻,那你才是真傻!
他们,不仅一点都不傻,像瞿式耜这种沉浮宦海几十年的,都人老成精了,不说数次出入钦州所见所闻对他的触动,就是平时林啸他们的一言一行,他都看在眼里,要是没有一点感触和想法,怎么可能?
看来,今天,这位老人,是要和林啸摊牌了……
不过,看情形,是好事!
林啸心头一松,脸上却一副大义凛然之态,抱拳道:“阁老放心,林啸必不忘初心,一心为国,拯救黎民,断不会做出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事!”
“如此便好,”
瞿式耜眯了眯眼,也拱了拱手,微微一笑道:“老夫唯一的要求,便是望你等善待当今皇上……毕竟,我大明皇室,乃是华夏正统啊……除此之外,双木认为该做的,尽管去做吧,老夫绝不多言。”
“林啸明白了!”林啸一正脸色,沉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