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大小的老黄姜。
陈青云放下手里滔水的木桶,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然后低头道谢。
“多谢婶婶了!”
张婆子闻言,放下篮子就去生火。
陈青云见了,连忙去灶台帮忙。
张婆子看着刚刚劈好的一堆干柴,心疼地对着陈青云道:“听婶子的话,她守的是望门寡,无儿无女,跟你不是一条心!”
“等她大好了,找个远村嫁了便是。”
“叔子嫂子,满村都是嚼舌根子的,你是有大出息的人,别被她连累了。”
张婆子说完,摇头叹息。
要说原本这李翠花也不用守这望门寡,是她亲爹亲娘还不回定礼,要将她送给大户做妾。
那大户的婆娘好生厉害,要让李翠花的爹娘签下死契,李翠花的爹娘不敢签便来求陈婆子。
于是这才有了望门寡,李翠花上了陈家的户,跟李家没有什么关系了,不过好歹命是保住了。
谁知道这丫头原先看着是个好的,勤快又听话,奈何陈婆子死了以后,这村里的风言风语一出,这丫头就想上吊。
张婆子守了十几年寡,有一个独子在县里学木匠。当年陈青云的爹在世时,是一位夫子,人面广些,多有照拂张婆子孤儿寡母。
张婆子虽说大字不识几个,然而心地却是不坏,陈夫子去世多年,她一直都跟陈家走近,互相帮扶。
谁知一转眼,原本有些底子的陈家会败成这样?
陈青云站在门口远眺,雾气袅袅的山村里,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张婶说的,他何尝不明白。
只是娘亲病重,他在书院不能多加照料,是嫂子日日在床前侍候。
娘亲过世前,曾跟他说过,若是日后不能高中,便让他跟嫂子好好度日。
他那时才明白,嫂嫂过来守望门寡,是娘亲给他留的一条后路。
当年他爹缕试不重,郁郁而终,成为他娘的一块心病。
大哥入伍,一去不返,成为他娘的第二块心病。
他年纪轻轻,颇有成绩,然而却无人帮扶,这是他娘的第三块心病。
那一日他扶灵回来,见嫂嫂哭得肝肠寸断,仿佛自此以后浮萍飘零。他心有悲戚,便如实而说。
谁知嫂嫂听后,哑然悲悭。
后来他返回书院,月中月末才回一趟,不想就算如此村里也多风言风语。
嫂嫂整日闭门不出,安心守孝。他勤奋读书,心里面盼望早日出头。
却不想,热孝百日刚过,嫂嫂便悬梁自尽。
说到底,都是他害了她。
秀才跟寡嫂,多是难听之话,嫂嫂一介弱质女流,怎受得了?
日后他若高中,举人跟寡嫂又当如何?
若再中?
他恍然大悟,除非他一直都是这小小秀才,否则跟嫂嫂只会互相耽误。
他并非对嫂嫂有意,只不过是想陈家只剩他们二人,私心里早已不想嫂嫂外嫁。
殊不知,他的狭隘,害得嫂嫂差点魂归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