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璘眼中现出一丝讥讽之意,冷笑道:“那座祆祠,原来是你的家庙。那些财物,确是我大军取用了。钦化王,你想要回多少?”
“小奴不敢说,但求将军赏赐。”咄曷连声道。
“金银币还有那些金砂还给你三成吧。至于其余的,已经是准备作为给天子的贡品,珍宝瑟瑟你就不要想了。”马璘冷冷道。
“小奴叩谢将军!”咄曷大喜过望,连忙叩头不止。
“出去找记室参军,就说是本将的命令。”
咄曷和默啜再次叩头,却并未离开。
“还有事么?”马璘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将军,奴的女儿当日便在家庙之中,奴本以为她已经不在了,适才在营中看到了她……”咄曷小心翼翼地道。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女儿颇为看重。
“我说过,那都是给天子的贡品。”马璘目光一闪,冷笑道,“怎么,天子贡品你也敢索回么?”
“不敢,不敢!”咄曷连连叩首。
“那就出去吧!”马璘挥了挥手,一脸不耐之色。
“将军,奴想去看看奴的女儿……”
“找参军!他会给你安排!”
两位粟特王叩首离开,不久之后,杜环便走了进来。
外面隐隐听到了几个粟特少女的哭声,还有咄曷的声音。
“将军,三成的金银币,未免太多了些。”杜环一脸的肉疼。
马璘笑了笑,道:“我大唐要和大食在此地争锋,这些土著必须要争取过来。咄曷今日当中杀了并.波悉林,已经为黑衣大食所不容,我们真要把他搞得衣食无着,今天这番心思怕就是白费了。”
杜环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索性多给他些。”
马璘微笑道:“他并不是真的那样穷,三成已经不少了。这一路上咱们折损了不少弟兄,回到安西之后善后是一件大事。指望都护府那点儿钱,家属们怕是要饿死。这些钱财,大半儿都是死去的兄弟的,自然不能再吐出去。”
杜环道:“将军若是这样做,怕是大有麻烦。朝中大佬最忌讳边将市恩于下,若是直接把钱财分给家属们,可是犯了忌讳的。”
“边军困苦,我不过是求一个心安,哪里管得了那么多。”马璘笑了笑。
“将军果真是如此想的?”
“自然!”
杜环盯着马璘,似乎有些弄不懂他的想法。
马璘笑了笑,他明白杜环已经看出了些什么。这个世家子绝对是个聪明人,不过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绝对不能说出来。
市恩于下,的确是朝中大佬们忌讳的事情。可是这却是凝聚人心最好的方法。
原本马璘只想着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求存,可是如今他的心思已经完全发生了变化。
大唐想要西出葱岭,只能依靠安西军。今日在河中布下一颗种子,想要开花结果必须要依靠安西铁骑。
所以能够提升自己在安西军中声望的事情,哪怕干犯忌讳也必须要去做。
至于那些麻烦,马璘自信以自己千年后来人的智慧,应该可以应对。
“参军,不要想那么多了。当年陈汤杀北匈奴郅支单于,留下一句名言:犯强汉天威者,虽远必诛,后人以为美谈,可知陈汤并未奉汉家天子旨意,乃是擅自妄为。这是远的,就说本朝,裴行俭重定四镇,张孝嵩西击大食,那个不是机断专行才建立的赫赫功业?参军和我正是奋发有为之时,碛西天高地阔,正是我辈建立功业之所在。以此次之功,立于朝堂之上,尸位素餐碌碌一生,岂是丈夫所为?”
见到杜环迷茫,马璘笑着出言稍稍点拨几句。
言尽于此,至于杜环是否愿意一道走下去,那就看他自己如何抉择了。
杜环听了,目光变得极为明亮,用力点了点头。
带着数千汉家儿郎平安东归已是盖世功业,而若能以此为基础奋发有为,立足安西图谋河中,完成历代安西英烈都未能完成之大功业,陈汤班超何足道哉!
为了这样的功业,性命都可不顾,朝中大佬们的不满又算得了什么!
“将军既有意主边安西,杜环愿意追随左右为将军筹划!尸位素餐岂在下所愿,青史留名亦是杜环之志!”杜环脸色涨红,大声叫道。
马璘抽了抽嘴角。
年轻人就这点儿不好,心里明白就行,非要说出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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