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铺着草席的榻上,迷糊睡去。
天色越发暗了,浓郁的粮食香气随着蒸腾的水汽飘散出来。
张村正和他娘子已是忙得不可开交。
周小六看不过眼,也跟着忙活起来。
不知不觉,已是戌时。
柳福儿一觉起来,来到院里,见院里的竹篾上都是晾着的胡饼。
柳福儿过去看了看。
张村正正好过来,见柳福儿捏着胡饼,便道:“小郎莫急,我这就去借些石头来,一烫立马就好了。你放心,一准不耽搁你们的事情。”
他说完,急匆匆出去,没多会便扛着一个大袋子进来。
柳福儿赶忙要去帮忙。
梁二迈步过去,一把接过,道:“送去哪儿?”
张村正笑呵呵的指了厨房。
梁二把袋子提过去。
张村正笑呵呵的与柳福儿道:“小将军人真好。”
柳福儿笑着道是,又道:“是我们做属下的福气。”
张村正忽的叹气,道:“希望我家大郎也能有这福气。”
柳福儿一怔,道:“你家也有人在军中?”
张村正点头,道:“前年征兵,规定每户必须出一人,我就他这一个,要么我,要么他,最后他就替我去了,”说着他不由抹泪,“这一晃就是两年,没音没信的,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柳福儿轻叹。
梁二从厨房出来,见柳福儿表情戚戚,便道:“怎么了?”
柳福儿道:“张家大郎也在军中,好久没给家里传信了。”
梁二挑眉,问:“你可知道他在哪个所?”
张村正摇摇头。
“那大概跟那个将军,或者在哪个军种呢?”
张村正还是摇头。
梁二皱眉。
张村正看他这般,便道:“要是难为,就算了。生死有命,他若运气,总会归家的。”
柳福儿转眸看张村正,眼底深处藏着一抹同情和感伤。
即便这个朝代一切都是以人力完成,可通讯却十分发达。
两年都没有消息,这实在不太正常。
柳福儿心里已经有了不好推测。
张村正佝偻着背脊往厨房去。
柳福儿觉得,或许他已经想到了,只是他并不想承认。
厨房里,有个头发半白的娘子出来,将竹篾里的胡饼抱进去。
柳福儿注意到她眼圈有些发红,她想了想,紧跟着过去。
厨房里,周小六正抄着小儿手臂粗细的擀面杖跟面团较劲。
柳福儿过去拍拍他,悄悄递个眼色,又看了眼张村正。
周小六立刻明白,便叫正把胡饼搁在烫热了的石子上的张村正出去。
柳福儿凑到灶台边,偷眼望了望妇人,低声道:“张家娘子,敢问你家大郎身上可有特征?”
妇人转头看她。
柳福儿道:“我们这就要去寻队伍了,途中带弟会遭遇其他节度使的军队。”
她笑道:“我们相遇便是缘分,你和张翁都是好人,我想帮你们寻一寻。”
妇人的眼圈顿时红了,她抹了把眼泪,哽咽的道:“我儿右手臂有一小儿拳头大小的胎记,是青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