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大人,学生已核查过黄县、招远、莱州三处的田地亩册,据亩册记载,我赤凤卫中,总共有耕地十八万亩,其中亩产小麦一石以上的上田,有三万亩,亩产小麦七八斗的中田,有七万亩,余者皆为亩产四五斗的下田。”许秀清见李啸突然问起这个问题,连忙回答。
“哦,为何只有这么点耕地?”李啸听到许秀清的汇报,不觉吃了一惊。
李啸看过明史,他记得,在江南一带的一个县中,上百万亩耕地乃是寻常。却没想到,这赤凤卫面积有黄县一半大,竟只有十八万亩耕地,实是少得可怜。
“大人有所不知,我登莱地界,地处临海,盐碱地多,却不可与江南湖广等地相比,诸如招远县、黄县等地的耕地面积,基本都在五十万亩左右。我赤凤卫的范围,只有原来黄县土地面积的一半多一点,故有十八万亩耕地,却还算可观了。”许秀清向李啸解释道。
李啸陷入沉吟。
“大人,学生所说的田亩数量与亩产粮额,皆是从田土亩册查核得来,绝非虚言,大人若不信,可派人再核查一番。”许秀清以为李啸心下不信,赶紧又说道。
“秀清,你想多了,本官当然相信你。只是本官在想,若是土地面积如此有限,要供养军兵百姓,却是困难啊。”李啸拍了拍许秀清的肩膀,安慰他道。
李啸知道,许秀清说的是实话,明史记载,在万历年间,在北方边镇,能七八斗小麦的耕地,便是上田了,因为山东比宣府大同等边地土质状况要好些,故在山东当地,约定俗成将亩产一石以上为上田。
“那现在这些耕地,现又是何人据有,可都已耕作了么?”李啸想了想,又问道。
“禀大人,这两年多来,登莱各地饱经战乱,百姓或死或逃,土地抛荒了不少。我赤凤卫土地,为从莱州、黄县、招远三地划入。这三处,莱州、黄县皆是饱受兵灾之地,当地土地,基本全部抛荒,只有零星土地,尚有残存的百姓在耕种。但北栾河一带的原招远县地界,相对受兵灾较轻,除了少数自耕农外,倒还有多名地主,占有颇多好田地。”
“那些地主的土地占据情况,可有所了解?”李啸又问道。
“据学生了解,北栾河一带,因为土地肥沃,三万亩上田基本都在此处,且已基本被地主富绅们瓜分。在当地,有两名大地主,据得田亩均在5000亩以上,中等地主有六名,田亩数在2000至3000亩之间。还有15名小地主,田亩数在1000亩以下,余下的便是自耕农,每家田亩数几十亩至上百亩不等。”
李啸心下暗叹,原来在赤凤卫内,光地主们占有的土地就有近5万亩,且均是上田与中田,等于是说,赤凤卫最膏腴的土地,都已掌握在地主们的手中。
在明朝,地主士绅有许多特权,最大的特权,便是可以凭借朝廷的一系列士绅优待政策,少交税甚至不交税。
甚至在同样的解银称兑时,还有所谓的红白封制度,地主富绅所用的红封,比普通民户所用的白封,能少许多的火耗杂费。
也就是说,这些地主士绅,占据了膏腴肥田,却对国家几乎没有贡献。支持国家财赋税收的,不是这些富裕有钱的地主阶级,却是在生存线上的辛苦挣扎的平民百姓。
这种状态,如果是太平年代,还可勉强维持。但象现在这样的王朝末世,天灾连连民不聊生的情况下,国家还变本加厉对百姓催加三饷,终于导致了大规模的农民起义爆发,给那些凶恶的流寇匪贼,提供了几乎无穷无尽的兵源,最终彻底埋葬了明王朝。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清朝的雍正时期,在雍正强迫官绅一体纳粮后,地主富绅阶层,才开始真正承担国家税收。
李啸眉头深皱,陷入了沉思之中。
怎么办?
要改变这种状况,莫非,要学后世打地主分田地么?
李啸不想这么做。
这年头,这样的地主士绅阶层,在大明帝国的乡镇一级中,数量庞大,地位稳固,这些人,除了与上流社会多有交集外,还掌握了基层语话权,可谓是大明帝国中流砥柱一般的存在。
如果自已盲目借用后世那种粗暴的做法,强行剥夺他们的土地和权益,无疑会硬生生将这个阶层推到自已的对立面。李啸相信,如果自已这么做的话,首先完蛋的是自已。
毕竟凭一已之力,无法与整个帝国的地主士绅阶层对抗。除非自已势力强大到不可捍动,否则这样做的话,无异以卵击石。
这个涉及帝国根基的深层次问题,李啸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
“秀清,如何处理地主土地一事,暂且先放一边。你现在关键的工作便是,先把赤凤城建起来。还有,现在天气已然转凉,先把那些抛荒的田土,尽快组织人力重新翻耕,争取早日种上冬小麦。”
“大人这般吩咐,学生听令便是。”许秀清点头说道。
两人又说了一阵,最后议定,将铁龙城那数千名劳改俘虏,押至赤凤城,开始修建城墙。而李啸带回的一万二千多名流民,则立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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