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前朝余孽纷纷效忠萧星寒,成为萧星寒的助力。厉啸天知道,当年前朝覆灭的时候,不管是前朝的皇族还是重臣,都有不少逃脱了,没有斩草除根。
对耒阳城的百姓来说,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了。他们思来想去都觉得无法理解,谋反之说实在太突然了,也很是滑稽,很多人昨日还亲眼看到“萧星寒”策马出城,去城外大营练兵,傍晚时分才骑马归来。真要谋反的话,难道萧星寒不应该直接带兵围了皇宫,或者出手刺杀皇帝吗?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做不到,怎么可能这么平静,明明昨夜皇宫里面一点乱子都没有。
人们总是愿意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而耒阳城的百姓所看到的就是,原本一切如常,厉啸天毫无缘由地派兵把萧尚书府、苏丞相府和萧王府给围了,然后生硬地给萧星寒和苏霁这两个国之重臣头上安了一个谋反的罪名!
虽然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皇权至上的世界,可百姓也不是不会思考。即便萧星寒是世人口中的活阎王,但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在战场上面,没有人真的看到过萧星寒滥杀无辜。时间会证明一切,明眼人其实都知道,萧星寒的活阎王之名,只是因为他不愿意再做悬壶济世的神医活菩萨,所以被人怨恨诅咒而已。
而萧星寒真正做的事情,发生过必然会在百姓心中留下痕迹,是他带兵数次击退外敌,守护天厉国的安定,也是他不费一兵一卒,收服了明月国,让天厉国壮大成为真正的天下霸主。即便收服明月国这件事是萧星寒暗中做的,但只要不傻,谁又会猜不到呢?
再来说苏霁,他当上丞相之后,坚持推行了很多利国利民的好政策,百姓都得到了真真切切的好处,生活也真的比过去好了不少。不需要有人去渲染苏霁的功绩,受惠的百姓心中自由论断。百姓想的不多,看的也不远,但谁为他们好,他们心里都清楚。
如果硬要说萧星寒和苏霁谋反,大部分人心里都觉得很可笑,因为以萧星寒和苏霁的实力,要反早就反了,他们最不容置疑的就是他们的实力。厉啸天这些年沾沾自喜地享受着萧星寒和苏霁为天厉国做出的功绩,殊不知他这个皇帝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已经被这两人减弱了很多。
试想一下,别国皇室提起天厉国,最忌惮的不是厉啸天这个皇帝有多英明有多厉害,忌惮的是天厉国的文武两位大臣实力太过强横,甚至别国要对付天厉国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把萧星寒除掉,而不是直接去杀厉啸天,因为事情其实很简单,厉啸天死了,天厉国乱不了,萧星寒死了,天厉国不会再安定下去。
可笑的是厉啸天还自认为他可以利用萧星寒和苏霁壮大天厉国,然后再把他们两人除掉,就可高枕无忧坐享天下了。
作为一个君主,厉啸天这样想倒也正常,但他太高估自己了。他根本没有掌控萧星寒和苏霁的能力,却生出了对他们生杀予夺的心,甚至因为一个尚未验证真假的消息,就迫不及待地对萧星寒和苏霁动手,他想震君威,然而他的君威显然不足以支撑他自负又狂妄的野心。
但凡厉啸天有容人之量,不要胡乱猜忌,不要轻信他人,不要得到利益之后说翻脸就翻脸,事情本不至于如此的。
原本平静安宁的天厉国,即将迎来一场暴风雨,即便百姓什么都做不了,但假如厉啸天的皇位真的被萧星寒给夺了,百姓心中不会有多少排斥,甚至可能会更加安心,因为一个英明强大的君主可以让他们的生活更加安定富足,就是这么现实。
耒阳城萧王府。
被重兵包围的萧王府里面很平静,萧月笙和苏霁坐在萧王府后花园里面喝酒,仿佛整个萧王府里面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王爷,厉宸风带到!”两个剑龙卫一左一右提着浑身无力的厉宸风,扔在了萧月笙和苏霁面前。
“退下吧。”萧月笙神色淡淡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起身,伸手把软软地倒在地上的厉宸风给拉起来,扶着他坐在了亭中的一个石凳上面,厉宸风胸口靠着石桌,才没有倒下去,看起来十分狼狈,而他眼中怒火燃烧,看着苏霁和萧月笙的眼神像是要把他们给撕了。
苏霁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莫名地多了一丝邪气,跟以往那个光风霁月温润如玉的苏相不太一样了。
“太子殿下要不要喝一杯?”萧月笙说着,提起酒壶给厉宸风倒了一杯酒,放在了厉宸风面前。
“萧星寒,你不要假惺惺地……”厉宸风冷声说。
萧月笙突然笑了,他此时还顶着萧星寒的脸,笑起来的时候简直摄人心魄,上一刻你会觉得他是萧星寒,下一刻又会觉得他绝对不可能是萧星寒。
“太子,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萧星寒。”萧月笙唇角微勾,“初次见面,我是萧星寒的兄长,真正的萧家血脉,萧月笙。”
“你这是承认萧星寒是前朝余孽了?”厉宸风面色一沉,冷冷地说。
萧月笙笑了:“承认不承认,你们父子不都已经给我们兄弟判了死刑么?”
厉宸风显然忍受着极大的怒气,却猛然垂头沉默不语。昨夜厉啸天接到的密报,并没有瞒着厉宸风,厉宸风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甚至如何对付萧星寒和苏霁,也是厉啸天和厉宸风父子商议的结果。
曾经天下四国并立的时候,天厉国的太子是厉宸风,东阳国很长时间之内没有立太子,北漠国的太子是拓跋良,明月国的太子是明紫阳。
如今不过短短三年时间过去,明紫阳身死,明月国覆灭,拓跋良在世人眼中也早已是个死人了,北漠国十一公主拓跋翎出人意料成为了新的皇帝,而东阳国的嫡长皇帝东方紫煜登基,那三国的皇室都经历了大大小小的动荡,唯独天厉国的皇室一直很平静,厉宸风这个太子的位置也做得很稳。
厉宸风是得意的,因为他知道自己早晚会顺风顺水地成为天厉国的皇帝,甚至等他当皇帝的时候,天厉国已经一统天下,到那时,他便是天下之主。
厉宸风这个人不笨,行事也很圆滑,比起曾经的明紫阳和拓跋良,都更适合当太子。但他某些方面跟厉啸天很像,譬如当他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成为天下之主的时候,就觉得萧星寒很碍眼,是个心腹大患,越早除掉越好。
厉宸风和厉啸天的想法如出一辙,都认为天厉国的霸主地位很稳固,天厉国已经不再需要萧星寒了,甚至不再需要苏霁,他们父子便可以一统天下。
可惜厉宸风没想到,不过是被宣召进宫,他竟然半路被劫进了萧王府。去劫持厉宸风的不是别人,就是萧月笙。保护厉宸风的那些所谓的高手,根本不够看的。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厉宸风猛然抬头,看着萧月笙和苏霁冷声问。
萧月笙似笑非笑地说:“我们想怎么样,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就是个人质而已,并没有与我们谈判的资格。”
厉宸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火中烧:“那你们为何要见我?”
“来者是客,不像你们父子不讲道义,我们可是很懂礼数的。”萧月笙笑着说,“来人,送太子回去吧,地牢里,好好招呼着。”
厉宸风简直要被气吐血了,很快被两个剑龙卫给拖走了。
“虽然我觉得那个老贱人挑起争斗之后,接下来不会再帮厉啸天,所以阵法可以守住,但为了稳妥,还是先让他们走比较好。有些匆忙,但有慕容和穆霖在,应该可以护送他们平安离开。”萧月笙收起脸上的笑容,看着苏霁神色平静地说。
苏霁微微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慕容说他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也考虑到了各种突发的情况,他向来心思缜密,我不是很担心。只是阿绮昨夜才刚生,孩子体弱,这会儿要长途跋涉,我不放心啊!”
萧月笙神色认真地说:“慕容昨夜都说出要阿绮不要孩子的话了,有他在,你不必担心,便是他死了,都不会让阿绮受一点伤的。”
苏霁嘴角微抽:“别胡说八道!”
“放心,退路很稳妥,厉啸天的人拦不住,那个老贱人也不可能知道。”萧月笙对苏霁说,“现在这府里就剩下了咱们俩,还有十个剑龙卫,你这么弱其实应该走的,何必要留下?”
“我弱?”苏霁冷笑,“我留下还不是因为你脑子笨。”
“小霁,找打是不是?”
“你打一个试试?”
“嘿嘿,就剩咱俩相依为命就不打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我家星儿弟弟和小弟妹回来,给他们一个惊喜吧!”萧月笙唇角微勾,“如果在这段时间里面,能够成功把厉啸天给气死,那就更好了。”
此时,远在北漠国以北的荒漠之中的萧星寒和穆妍,已经在神兵宫中待了半月之久。他们带的干粮所剩无几,神兵宫中有水,倒是不必担心。
萧星寒一直在潜心研究神兵宫的阵法和机关,而穆妍在专注打造一件很复杂的武器,两人已经忘了昼夜,唯独剩下的少量干粮提醒着他们必须尽快想办法出去了。
这天深夜,荒漠之中狂风呼啸,神兵宫早已再次变成一座高高的沙丘,而身处内部的穆妍,突然转身,举着一件造型奇特的武器对着萧星寒笑容灿烂地说:“萧寒寒,我成功了!”
几乎同时,萧星寒从地上站了起来,第一次越过那道石碑,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穆妍面前,伸手把穆妍拥入怀中,唇角微勾说:“我也成功了。”
“终于可以出去了!”穆妍是真的特别高兴,因为她打造出的武器让她很有成就感。
“出去之后想做什么?”萧星寒轻吻了一下穆妍的额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穆妍认真想了想:“等拿到真正的藏宝图,如果宝藏不在北漠国的话,咱们可以先回家一趟。”
“想家了?”萧星寒语带笑意地说,“是谁说过,凡我在处便是家的?”
“咳咳,谁说过那么肉麻兮兮的话,反正不是我。”穆妍一脸傲娇地说,“倒是你,昨天还在念叨你月儿哥哥,说这次回去要请他吃鸡腿,少放一点盐。咱们这次出来,多亏了有萧月儿在家里守着,咱们也不能乐不思蜀。”
“他说不定乐在其中。”萧星寒说。
“那就让他喜上加喜吧,咱们回家给他娶媳妇儿去,我也算是天下第一好弟妹了。”穆妍说着笑了起来。
“我突然也有点想吃娘做的鸡腿了。”萧星寒微微叹了一口气,抱着穆妍说。
“回家就能吃到了,只要到时候你能抢过萧月儿。”穆妍唇角微勾,想象了一下萧月笙和萧星寒兄弟俩抢鸡腿吃的画面,觉得相当好看了。
遥远的天厉国耒阳城,深夜时分,萧月笙抱着枕头躺在床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本来我应该啃着鸡腿数着日子等小弟妹回来帮我娶媳妇儿,现在娘走了,鸡腿没了,小媳妇儿得等猴年马月了。唉!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