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走得最急的，恰是最好的时光

    肖恩开着剧组的宝马740i，副驾驶载着“条好”、腿长、带着一丝拘谨而又难掩身上优雅气质的舒淇行驶在香港街头。

    “肖恩……”舒淇张了张嘴，一口流利的英式腔调。

    “国语我可以的。”肖恩笑了笑。

    “我倒忘记了。”舒淇瞥了眼身旁这位被王家卫操练的欲仙欲死的外国佬，轻抚秀发，嘴一抿，“实际上王家卫导演人还不错，我听很多人说，他只有对看重的演员才会费尽心思的去调教，所以……”

    欲言欲止，不言而喻。

    “……”

    肖恩瞥了眼舒淇，耸了耸肩。这菇凉还是蛮善良的。

    他不知道她一路走来多么坎坷，也不知道她受过多少白眼与冷嘲。肖恩只是觉得身旁的这个中国女孩很淡雅，也很要强。

    “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吗？”肖恩再三确认。

    “谢谢。”舒淇微微一笑，“但你知道的，香港的狗仔不会输给好莱坞。”

    “好吧，或许你可以叫你男朋友来接你。”肖恩笑着点了点头。

    听到这话，舒淇挤着嘴朝着肖恩笑了笑，那笑容特勉强，有种强颜欢笑的自卑感，委屈？要强？或者是苦涩？

    在肖︽恩回到酒店的时候，舒淇的那一抹苦笑还徘徊在自己脑海里，久久难以驱散。

    肖恩不知道为什么提到让男友来接她的时候，舒淇会如此的苦涩。

    …………………………………

    酒吧，灯光很暗，角落里一个不知名的小歌手唱着民谣。

    曾江坐在角落里，趴着身子小声的与肖恩交流。

    没错，这位老戏骨就是这则广告中明星经纪人的角色。他对应的是原本计划中福里斯特.惠特克的角色。而梁家辉扮演的则是原作中的大明星。那个应该由米基洛克出演的角色。

    环境很幽暗，肖恩淡淡的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听着对面这个经纪人的话，表情很淡。但眼睛里也曾闪过一份复杂。

    第八天，肖恩终于开始了正式的拍戏。

    前七天，肖恩先开始是无休止的开车、开始是转圈。后来王家卫让他随便去香港街区转。不过肖恩提出了驾照的问题，王家卫想了想后点了点头、然后让肖恩走路去转。

    就干走着去转，一走就是三四个小时。哪人多往拿走。语言不通的肖恩感觉自己与整个香港格格不入。

    后两天王家卫领着肖恩去海边，然后指着码头上的水泥墩子，告诉他坐在上边看大海。他陪着肖恩一看就是一天，从太阳升起到月亮当空，两个人干巴巴的坐着，等离开的时候，肖恩手里会拎着装满烟蒂的纸袋。步行跟在王家卫身后。

    “水本无愁，因风起皱。”王家卫在看了两天大海之后，给肖恩留下这么一句话，然后肖恩就陷进去了。

    从最初的对抗，到中间的证明，再到之后的沦陷，王家卫用了8天时间敲碎了肖恩的外壳，掏出了他想要的东西。

    肖恩没有张国荣的放荡不羁。也没有梁朝伟的内敛忧郁和金城武的外冷内热。但肖恩身上出现了一种寂寥的危险感。

    看过天空上的苍鹰吗？孤独而又危险。他高高俯视着现实的一切，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弃某一次的捕猎。

    肖恩就如同这个雄鹰。他扮演的车手孤独、寂寥而又充满了危险感，同时，他又纠结、淡然和怜悯，仿佛是高高在上的雄鹰，俯视着世间的一切。

    王家卫就是熬鹰的那个人。熬到老鹰开始蜕变、开始成长、开始展现出最原生态骨子深处的韵味。外扩的野性和苍莽变得内敛，但鹰眸中却有闪现着俯视一切后的淡然。

    最后一场戏是肖恩坐在舒淇的身旁。舒淇的墨镜滑落，露出黑青的眼眶的戏份。

    肖恩杵着胳膊，静静的坐在旁边。舒淇趴在吧台上，静静的睡觉。

    拍摄这场戏的时候，王家卫不知道从哪找来一张梅塞德斯.索萨的唱片。按下唱片之后，伤感、幽静的气氛一下子就出来了。

    画面中，肖恩黑色夹克，杵在吧台上，眼神似深邃似淡然，音乐飘扬，他却显得很安静。舒淇很随意，没有设防的状态趴桌子上，香肩削弱，孤寂清扬。

    这场戏结束之后，肖恩心里沉落落的。

    这部零零散散最终耗时25天时间的广告片结束了。前8天，王家卫带着肖恩找那三个单词的状态。

    纠葛、淡然、怜悯！

    然后中间几天，王家卫把肖恩扔在了梁家辉、曾江与舒淇三人之中，不管不问。就告诉肖恩与舒淇别靠近，也别离开，保持一种距离感。既不要淡漠，也不要亲热，你就在那瞧着他们，但不许插手。

    最后的几天，王家卫告诉肖恩，他觉得换一种方式拍摄应该不错，所以前边的拍摄全都推翻了，重新来。

    肖恩就这样被王家卫折磨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被玩坏。

    《追踪》拍摄结束，肖恩同王家卫要了他所有影片的录像带。

    “你是个好导演。”临上飞机前，肖恩对特意前来送机的王家卫笑着感谢，“我很庆幸出演这部广告片。”

    “你和我公司助理说过不喜欢我的影片的……”王家卫酷酷的笑道，“这样善变，好像不是你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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