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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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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他注意到了胤禛那时不时在桌面上敲击的指尖, 时有时无, 并不是非常重复性的,却带着点点烦躁, 是随着幕僚的话语渐渐产生的变化。如果不是错觉, 那康熙……温凉默念。

    最毒不过帝皇家。

    即便胤禛心头真有所感,温凉也猜测到了这个可能, 然不管是谁都不能, 也不可以把这个猜测脱口而出, 比起这个,还不如相信是东宫自己弄出来的事情。别个的猜测……这时间太早太早了。

    散场后, 温凉在最后面走出来, 慢吞吞地散步, 很快便落下他们一大截的距离。沈竹注意到这点, 也不着痕迹地慢了下来,渐渐地两人并肩而行, “温姑娘,近些时日可还好?少有见你出来走动。”

    “无甚大事, 只是懒散许多, 更喜欢窝在室内。”温凉冲着沈竹颔首, 对他的态度比较温和。沈竹是难得一个和温凉走得比较近的同僚,没有带着男性高高在上看不起的意味。

    沈竹松了口气,“我原以为你是被那些碎言碎语所扰, 既是如此, 那便太好了。这天气干冷, 在屋内待着也是好事。只是如今春意尚早,不知何时才能暖和下来。”说到此处,沈竹的语气也有些沉寂下来。

    温凉知道他想起了今年春耕的事情,昨日才来了消息,说是京郊的皇庄已然冻死了不少刚插秧的庄稼,若真如此,可就艰难了。

    “此乃天意,我等无计可施。”谈及此事,温凉蓦然滑过一个念头。

    如今农事大多都只能靠老天爷赏饭吃,若是遇到旱灾涝灾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若是能对此有所改进,是不是能有作为?温凉隐约记得他在图书馆的杂书看过,只是现在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回去得好好深思一番。

    他为人虽冷淡,然而原身中的记忆也有过哀鸿遍野的场景,既能有所帮忙,有何不可?

    为了抓住这个闪过的灵感,温凉匆匆和沈竹道别,径直回到了小院。拐角处原本正打算和温凉来一场“偶遇”的戴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温姑娘”从他眼前离开,心里气馁的同时,却也对温凉更加好奇。

    温凉回到小院后,直接就在书桌面前坐了下来,研磨着墨水的同时也在静心回想着以前看过的书籍,那种隐隐约约的感觉一直在他心头回转着,偶尔闪过几个片段都被他如饥似渴地记录下来。

    铜雀远远地在窗口看见温凉伏在案头钻研着什么,不敢进去打扰。搬着小凳子坐在外间苦哈哈地戳着她的荷包,不,她连布头都还没有裁剪好,只能先从最基础的手工坐起。等到她注意到时辰腰酸背痛地站起身打算去端晚膳的时候,却发现温凉的姿势几乎没有变化过,手头还在不停地写着什么。

    她犹豫了片刻,小跑去厨房那边硬是要了个特制的暖炉,把它安放在食盒最底层,然后才往上面的隔层安放菜肴,然后端着小心地回来了。铜雀隐约听苏培盛说过,知道如果有时候爷奋笔疾书,不是重要的事情便不能够打扰,因为思路中断了,可能就再也连接不起来了。

    铜雀不知道温凉在做什么,但是这点小事她还是做得到的。

    等到温凉终于停笔时,满满的墨水几乎要被他使完了。眼前摊开的纸张上写完了厚厚的一大叠,从最开始思绪的凌乱懒散,后来的思路顺畅到最后的狂草字体,温凉把记忆中所有能想起来的东西全部都记录下来。

    随着他的抬头,温凉听到了肩膀背脊的骨头噼里啪啦作响的声音,被随意挽起的发髻有点散落,不过温凉完全不在乎。现在在屋内在,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了。

    “格格,您该吃点东西了。”铜雀盼到温凉停笔,连忙趁着机会开口。温凉摸了摸早已没有感觉的腹部,打开了食盒。

    温热的菜肴让温凉略挑眉,他取出饭菜,坐到边上开始吃东西,“你有心了。”铜雀一笑,然后又继续开始和她的荷包奋斗了。

    温凉迅速解决完他的晚饭问题后,取来他那厚厚的一大叠东西在烛光下仔细地默读了一遍,心里有了大概的思路。只是明天起他需要更多关于农学的书。温凉的记忆中并没有太多关于这部分的内容,如果要切合实际,温凉必须自己重新钻研。

    这不是一件可以一蹴而就的问题,温凉谨慎地把这叠纸收起来,然后开始洗笔。这些事情他向来是亲力亲为,等把书桌整理干净后,他重新坐回榻上,手中还夹着本书。

    这是他在图书馆工作时留下来的习惯,温凉的工作较为空闲,和人打交道的时间很少,没事的时候他便窝在位置上随便看书。不拘于看的是什么内容,只是打发时间罢了,如此倒也让他看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书,也记下了不少偏门别类的东西。

    “格格。”铜雀剪完了所有需要用的东西,正在试图把两块布给缝合在一起,温凉不用看便知道这是个极其失败的作品,“您上次说要做的衣裳已经做好了,今日他们递过消息,明日便能送来。”

    温凉翻书的动作停顿了片刻,低头看着他今日的打扮。自从他需要维持女装大佬的人设穿戴女装后,温凉便改造过那衣裳的样式。可再怎么改造,那股子阴柔的感觉还是不能消散。

    毕竟重点在女装,如果把衣服彻底改得中性,甚至刻意男性化,那还怎么称之为女装?温凉已经彻底丢弃了改造衣服的想法了,这一批新衣裳,温凉甚至没提起兴趣去提意见。每个月都要做新衣裳,温凉已经淡定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可惜的是,偏偏就是这么平常的事情,还真的出事了。

    次日,温凉不过刚刚起身,便听到外面铜雀和人的争吵声。那人的声音听着有点耳熟,温凉应该听过。片刻后,铜雀气愤地进来,对温凉禀报说,“格格,绣坊那边出事了,把您的衣裳送到了内院去,如今李侧福晋正闹着呢。”

    “那人是绣娘?”

    “是,她们那边出事了,就想着来求您帮帮忙。这叫什么事啊,本来便是他们的过错,为何还要格格去承担?”铜雀脸鼓鼓的,并不想让她进来。只是那绣娘现在就跪在外面,看起来太难看了,早知道刚才就不应该开门。

    “带她进来吧。”

    铜雀点头应是,出去带人了。顷刻,她带着个脸色苍白的绣娘过来,满头大汗,看起来可怜极了。

    温凉慢条斯理地净脸,等到他擦拭完手掌上所有的水渍后,才开口,“这一批衣服的颜色如何?”他只是按着惯例让绣坊的人做新一个月的衣服,并没有指定颜色样式。绣娘嗫嚅,嘴唇有点颤抖,“十二件衣裳里面,除开最后做的那两身是素色,余下的都是桃红嫩黄之类的。”言下之意,全部都是鲜嫩的颜色。

    李氏丧子不过半月,如今有人赶着送着大红大紫的衣裳过去,对她来说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在最痛最伤的地方狠狠地跺上几脚,这让她如何不怒,如何不恨!

    “为何会送错?”铜雀问道。

    “绣坊这几天本该是赶着李侧福晋要求的衣裳,全是素净的。与您的衣裳该是同时送来,并做了不同的标记。只是昨晚李侧福晋突然派人亲自过来取,留守的绣娘便把衣裳给了。可是明明做好了标记的,到了早上我等打开确认的时候,却发现留下的才是李侧福晋的素净衣裳。没等我们商量好,侧福晋便着人过来了。”

    说是过来都简单了,简直是打上门来。

    温凉在心里整理了线索后,思绪不知为何突然飘到一个画面上。

    那是去年年末,他变成温凉的第一天被胤禛召见,那是从屋内出来的人……该是福晋贴身伺候的丫鬟。

    知道前院有“女人”在的人不仅是李氏,另还有福晋乌拉那拉氏。他突然想起这件事情,会是巧合吗?

    温凉沉吟,若是频繁被卷入内院的事情,于他而言不是件好事。

    最后种出来的亩产却是连亲自种植的农户都不敢相信,约莫算下来,亩产近千斤!

    清朝一石折合斤数是一百四十多斤,如此算来,便是整七石!而此时水稻亩产最多两三石,小麦也是两石多,如此高的产量,怎能令他们不惊讶?!

    有农户捧着刚刚挖出来的土豆喜极而泣,跪倒在松软的泥土上痛哭流涕,恨不得这玩意早出现几年,救救他那因饥荒饿死的妻儿。这隐约的哭声令人凄凉,却也含着喜悦,即便站在边上的冯国相看不得农户邋遢粗糙的模样,却也深有所感。

    冯国相是全程看着这玩意出现的,在得知这个亩产量后,先是让农户尝试过可以食用后,欣喜若狂地把这个消息送到了禛贝勒府上,胤禛接到消息后迅速封锁了庄子,亲自赶往前去查看。

    望着眼前出现的这亩作为实验的土地,胤禛在震撼后也同样喜悦。此物可作为主食,也能饱饥,若是在那些从前荒废无法种植的土地上种上这些作物,岂不是大大的好事!

    胤禛喜悦地回了贝勒府,在外书房来回踱步,难得喜形于色的模样让伺候的人纷纷好奇,苏培盛呵斥了他们几句,捧着茶水递到四贝勒面前去。胤禛喝了两口后像是想起了些什么,“苏培盛,去,去把温凉给爷请来。”

    苏培盛早有所感,当下便亲自前去,把温凉从小院里请来。

    温凉早从苏培盛的话语中得知试种成功,眼里含着几不可察的暖意,“贝勒爷,此事既成,若能成功,便是大事一件。只是您是打算亲自告诉万岁爷,还是借由他人之口告知皇上?”他的问话昭然若揭,带着淡淡的追问。

    胤禛神色微变,为温凉如此犀利的话语。

    这些作物虽然已从西洋传来,却至今不曾广泛推广,实则百姓排斥心理甚重。若是他亲去,不管好坏都由他一人承担,是成是否还未可知。若是借由他人口去告诉皇阿玛,便是分担了风险,也等同于把成果拱手相让。

    这个最佳的人选自然便是胤礽了。

    可胤禛愿意吗?

    他不愿意,或者说,他原本曾经是愿意的。

    从胤禛得温凉献策后,他曾在太子身边旁敲侧击过,然而胤礽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认为前些时候下拨的赈灾粮款过多,农田自有修复的渠道,该把注意力放在水利疏通上。

    这两者都是重中之重……如果不是胤禛想起这次押送粮车的人是大哥的人脉,而目前的户部尚书是站在太子这方。

    胤禛回想起那刻太子说话的冷漠神情,依旧略感心寒。

    温凉不紧不慢地开口,带着如流水滑过的凉意,“某闻国之兴者,视民如伤;其亡也,以民为土芥。贝勒爷以为否?”

    胤禛锐利地看着温凉,一扫方才的惬意,气氛变得有些冷凝,厚重威压令人难以直视,他慢慢地念出原句,“闻国之兴也,视民如伤,是其福也;其亡也,以民为土芥,是其祸也。温凉,你好大的胆子!”

    “贝勒爷!”此时两人都是站立姿态,温凉不过矮胤禛半个头,他挺直站立的模样却夹带着莫名气势,毫不退缩,“在您面前,温凉不曾有过虚言,也不需什么胆子。若温凉有何话要说,便是为您着想。您可以不听,某不可不言!”

    “好一个不可不言!”胤禛气势急剧攀升,更加可怖,然他脸色愈发冷峻,淡漠声线令人发颤,“若是爷不听,倒成了忠言逆耳之辈?!”他一挥袖子,苏培盛的脚肚子便一哆嗦。早知方才他便该一同出去,若是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岂不是要命!

    温凉往后退一步,深深鞠躬,宽大的衣袖触及地毯,裙摆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晃动,轻起波澜,“贝勒爷,某并非强迫行事,只是提出建议。听不听在您,您并非没有其他选择。爷如此动怒,怕是因温凉所言有感,此乃常事。若您不愿如此,当可更换他法,温凉定当从命。”

    长久的停顿后,只听胤禛淡漠的声响,“直言不改,你便不怕爷真的要了你的命?”

    “士为知己者死,温凉无憾矣。”

    虽是初春,外头还是零散地落着小雪,月光下薄薄的一层雪白泛着微光。树叶的飒飒作响与落雪无声飘飘地融合在一处,化作这春夜的景色。

    夜越发深沉了,早已掩盖所有痕迹的雪地上突兀地出现一行脚印,在精致的画廊上突兀消失,片刻后又巧妙地出现在尽头,蔓延到了小院门口。

    朱宝抱手守着门,脑袋一点一点地沉浸在睡梦中,忽冷忽热的感觉令他着实不怎么舒服。虽白日里他是守门的,可这毕竟是贝勒府内,守夜便大可不必了,若不是为了等温凉回来,此时朱宝也是回屋休息去了。

    绿意小跑着穿过院中的鹅卵石小径,在看到半睡半醒的朱宝时狠狠拍了一记,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睡睡睡,就知道睡!格格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再晚点得出去找找,这天怎的就突然下起雪来,早知便该给格格准备件大衣,如今却不知冻着了没。”

    朱宝扶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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