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
“我不去管,那就任由吴海天胡来?”
“吴海天他们家盖的大楼出了问题,市里知道了自然会去管他,你何必理会?你在县里蹲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才升上了副市长,老老实实过吧,何必非得强出头?一份匿名信,这里面还不定有什么问题呢,你何苦多管闲事?”
韩主任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看似不紧不慢地说着话。她的话让顾建国的手抬了一下,就又停住了。
“这事都找上门来了,还怎么不管啊。”顾建国叹了口气,也和妻子说着心事,“按理说,我也不想多开口,他们那些斗来斗去的事情我懒得管,要只是斗气,我装糊涂也就是了。可这事情不一样,我不能不管。咱们市自从高书记调到省里以后,到现在十几年了,一直都没有好好发展过。除了钢铁厂在那里戳着,市里管不动,其他的各类厂子,这些年跑的跑,倒的倒,还数的过来么?这些事要说市里没责任就是骗鬼。十一年,咱们市里换了九个市长,屁股还没坐热就走人都成常态了。自从和省会闹翻脸之后,咱们市早就没有人管了,咱们是后娘养的,经济发展不动了。”
关起门来,没有孩子在家,顾建国说话也直白了很多。市里这些年一直管理有问题,他也是非常清楚的。市领导基本上一年一换,一人一个主意不说,很多人连各个县都没有跑完就调走了,市里的发展环境已经烂得不像样,顾建国对此心知肚明。
“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本地人啊!他们省会过来的人不管事,我是本地人,我不能不管啊。吴家的这个大厦要是再弄下去必然是个烂尾工程,不定得拖上多久,市中心杵着那么个东西,等到上面再来人到老区的时候,让他们怎么说?以后再有外地来投资的投资商,谁还敢投资?哦,你们市里就连市中心开发都能出问题,这种管理,鬼才敢来这里投资啊。”
“你也不是主管市里经济的啊。”丈夫的态度已经明确了,韩春林的劝阻也逐渐低了下来。
“没我什么,但是我想管管。”顾建国舔了舔嘴唇,继续说了下去,“市里老是这么闹不行,咱们市不能这么下去了。我这次得把这事捅破了:这个烂摊子,吴家必须自己掏钱填补上——做买卖的都欺负到市里了,市里以后还怎么发展?我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清官,我也知道市里做事一直都会对他们这些商人网开一面,纵容包庇。可是那么做,是为了市里的发展,可是现在他们翻过来了,开始祸害市里了,再不管还行吗?我五十一了,刚升了副市长,这次升职也就算是到头了。我本来不想多事,浑浑噩噩过去就算了,可有些事糊涂不得。他们斗来斗去,我懒得掺和,可是他们公然拿着滏阳的未来胡来?我不可能不管。”
顾建国的态度非常坚持,韩春林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她对丈夫还是有着一些了解的,虽然他很多时候都已经圆滑的像是个官场老油条了,但是在一些重要的事情上他还有自己的坚持。事关整个滏阳市的未来发展,他绝对不可能这么随便胡混过去,就算是赌上自己的前程,他也肯定会去拼的。
要是没有这份精神,他根本不可能从当年的一个煤矿工人一路走到这个副市长的位置上面。虽然他这一路走来确实少不了高书记那样的贵人扶持,可说到底,高书记肯扶持他还不是因为他有这份倔脾气?
“市里没别的官了吗?非得你干这事。”韩春林抱怨一声,终于不再去劝他,“你准备怎么干?”
“很简单,我准备直接把这事汇报给丁市长。”
“丁市长?”
“丁市长来咱们市以前是狮城的副市长,他是狮城的程书记提拔起来的。程书记现在正在活动着想要进高官老会,正愁没有好办法。白书记年纪差不多到了,现在还不肯退而已。这事一旦闹大了,白书记怕是就坐不稳了——不想被吴海天连累到,他就只能退二线,程书记就能进步了。”
事情该怎么处理?顾建国似乎也已经有了想法,他颇为平静的和妻子说着自己的想法,也让妻子有些哭笑不得了。她发现自己压根是多操心:自己的丈夫没有那么笨。
“你这是想要借刀杀人啊。”
自己的丈夫虽然倔脾气,可终究不是一个蠢蛋。他还是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的,知道这类事情不能硬来。去和白书记正面对抗?他没有那么耿直,他更希望用比较聪明的办法来处理这件事情。
他终究也是在官场混了多年的人,手段还是有的。只是要是他真的成功了的话……似乎连白书记都得跟着倒霉?
这么说来,吴海天也是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