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长,且他也不希望她留后遗症,除去饮食上调理之外,一些药她也还在服用。
要从大堂离开时,被人从后面叫住:“小沈……?”
沈烨回头,笑开来:“季妈妈。”
戚人语略略颔首,瞟他手里的东西,心里通透:“又来给你妈妈取药?”
沈烨:“对,刚刚医生说这是最后一次了。”
戚人语:“你妈妈自从那次摔伤骨折,就基本约不出来了。以前她还会找我陪她看画展。”
“家里最近事情多,我让我妈太Cao心了。”沈烨委婉。
“嗯,你妈妈的一整颗心都牵挂在你身、上。你其实已经非常懂事了。”戚人语与他边走边聊,从大堂来到外面的走廊下。
“季妈妈过奖。最近的事……确实是我的错。不管怎样,我都不应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沈烨笑笑,“我外公的气还没消。只能庆幸我妈没有被我伤透心。”
“你妈妈……现在每天在家里都做些什么?”戚人语问。
沈烨当作是她的关心:“修剪花枝,还有邦厨房盯着我外公的药和我的补品。”
他其实很是无奈:“季妈妈您有空的时候要不再约约我妈妈?或者您来我们家和她喝下午茶也可以。”
以前虽然她也担心他,但完全不像现在看得他非常紧,她也没整天围绕着他,有她自己的社交圈。
“关键应该还是在你吧?你找时间陪你妈妈出远门散散心吧。”戚人语指出,“你妈妈她……可能还是非常在意小方的事情。”
“谢谢季妈妈,我明白。”沈烨清楚,他们母子俩的关系因为方颂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即便如今看似尘埃落定,影响其实还在。
“季妈妈,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沈烨道别,已经走出去两步了,却再次被戚人语叫住。
捕捉到她的踌躇不定,沈烨温声:“季妈妈,我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和季老幺也和亲兄弟差不多,您在我面前没什么不能说的。”
“确实有点事。”戚人语叹气,“不知道有没有听我们家老幺说过,许敬的信息遭到泄露?泄露到伤患家属那边去。”
“嗯。”事关许敬,沈烨自然没错过,“不是说警察在调查?还没有结果?”
“没有结果。”戚人语摇头,“伤患家属承认,打电话向许敬索钱的人确实是他们,问题出在他们怎么知道捐赠对象是许敬,这种事情不到正式安排手术之前,知道双方具体身份的人少之又少,我们两家医院加起来不超过五个人,都在协助警方的调查。”
“这不是简单的医院泄露病患信息,而是牵涉到非法Qi官交易。好几天了都没有进展,我心里比任何人都着急,因为我总觉得,可能……我得负最大的责任。我希望能得到个确认,是我的过错,我必须站出去承担。而这个确认,得从……”戚人语不自然地将双手插进白衣大褂的口袋里,“你妈妈那里拿。虽然我已经问过她一次,但……”
她有点说不下去:“如果实在不行,我只能向警察坦白,给警方提供线索,让他们邦我判定。”
沈烨怔然:“季妈妈,您能说得再明白点吗?”
…………
不用怀疑,季忠棠准备了一桌子饭菜,跟过年一般——呃,好吧,夸张了,仅仅针对菜色而言,他家其实半点过年的氛围也没有。只是方颂祺感觉比之前来多了几分生活气息。
不过再半个多月,确实该过年了。
“今年能一起过春节吗姐?”许敬问。过去两年,他都在医院,身边有钱师傅,去其他病人的病房里嬉笑热闹一小阵,却也只是一小阵,因为护士只给他们那一小阵时间。
他发给她的祝福,总是隔天才能得到她的回应,并且非常冷淡。可没关系,他以前便体谅她的刀子嘴豆腐心,如今更能理解她待他的态度。何况,她现在……凶还是照常凶,但同时已经比以前对他表露更多真情实感了。
“春节有什么好过的?”方颂祺对近两年的春节印象并不好。
头一年,她被杏夏拉去和一群不认识的吃饭。第二年她拒绝再外出。可除夕当日蔺时年空降鎏城,所以她被叫去五澜湾,陪他打了炮,连他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清楚,她半夜自个儿醒来,坐在三面全是玻璃的空荡荡又黑漆漆的房子里,抓着他留下的卡,抽着烟喝着酒,迎接新的一年,企盼能在这一年得到自由。
现在回忆起来,他人渣的属性半丝没变。区别只在于彼时她不明情况,淬他除夕夜回家和老婆孩子一块过年前还卡着时间来糟蹋她,如今她明了情况,猜到他是从鎏城赶回香港陪萌萌和他老父亲,而卡着时间来糟蹋她这件事洗不白。
值得高兴的是,她已经摆脱掉蔺时年,只差一点点,接下来再加把劲儿,她的愿望就真真正正能实现~!
季忠棠听到他们姐弟俩的对话,发出邀请:“春节肯定一起过,你们都来这里过。”
蔺时年忽然道:“季伯伯是不是还没有见过萌萌?”
“嗯,说起来是,我确实一直没机会见你女儿。”季忠棠根据他的语气揣测,“难道今年你打算带萌萌回来鎏城?”
“有这个打算。”蔺时年显得慎重,“具体看之后的局势。”
方颂祺听言斜斜瞟他一眼,很快收回,当作没听懂他口中的“局势”指的是他们和冯松仁的敌明我暗。
由于钱师傅重伤在医院,蔺时年专门为许敬新找了一位护工,塞到季忠棠这边,为此靳秘书表达了感谢,玩笑道蹭了许敬的光,季忠棠不用再去季老幺那边,季存希和他爸爸妈妈全在医院工作,很多时候吃饭的时间对不上,麻烦了那些佣人。比如今晚,季老幺正巧上夜班,否则这顿饭他绝对不会错过。
好消息也有,那就是许敬的自信没有被打脸,数学系的教授提前透露数学英才班的初试许敬不仅过了线,而且是第一名的成绩,而复试安排在年后,还有挺长一阵子。
方颂祺未多加逗留,饭后便和蔺时年趁着夜色浓重离开,靳秘书送他们出季家时,还在门口和季存希的车子碰到,停下来说了两句话。
季存希还特意问许敬在干什么,他要去找许敬继续双剑合璧打游戏,听得方颂祺好一阵无语,敢情许敬搬来季家,最占便宜的是季老幺。
在之前的地方下车后,方颂祺与靳秘书道别,然后换回她和蔺时年的车。
虽然没喝酒,但兴许因为车内的暖气温度太过,方颂祺有种微醺的错觉,车窗开了一条缝透气。
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时,蔺时年提醒她吹得差不多就关上,小心感冒。
方颂祺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话,从沈烨的嘴里讲出来,是男朋友的感觉,从你嘴里讲出来,就是爸爸的感觉。是你太老了,还是我以前叫你‘爸爸’的次数太多了?”
“你非要惹我是不是?”蔺时年的气压骤低。
OK~方颂祺耸耸肩,准备关掉车窗那条细缝,目光蓦地被不远处的一道熟悉的身影黏住。
眼看还差几秒绿灯就要亮起,耳边却突然传出开车门的动静。蔺时年侧眸,见方颂祺竟然下车跑了出去,他大惊:“你干什么?!”
方颂祺一时之间根本顾不了那么多,跑下车后直奔那道身影,从以后一把拽过那人的衣领,将人往巷子里拖,顺手抓起垃圾桶内的一只酒瓶子砸碎在那人面前,恶声恶气:“你再喊一句我现在就划烂你的脸!”
那人停止了尖叫,看清楚是方颂祺,整个人见鬼般瑟瑟发抖:“阿、阿、阿祺?你、你、你……学校的论坛不是说你出意外死在非洲了?”
“是啊!我是死了!”方颂祺将手中的破酒瓶抵上她的脖颈:“你呢?我都死了你踏马失踪了几个月怎么还活着?!”
…………
沈烨感觉自己的魂儿因为戚人语的话丢在了医院里,没能捎回冯家。
虽然戚人语的想法是,消息从她嘴里告诉给了冯晚意,冯晚意在往后兴许又无意间透露了,人多嘴杂不小心哪一环就出了问题。但沈烨心头梗着那条除了冯松仁之外还有其他人插手了许敬换Shen手术一事的推论,久久挥散不去,并在回冯家的途中,无法抑制地将那个人和冯晚意重合在了一起。
司机提醒他到家了,沈烨挥手让司机先下车,他继续坐在车里,乱糟糟的脑子里有个声音在骂他,骂他怎么能又怀疑到自己的母亲头上。
是啊,是“又”,这不是他第一次怀疑冯晚意:方颂祺和蔺时年两人在海城同时遭到绑架的那回,当时的可疑对象就有两个,一个冯松仁,一个冯晚意。后来他否决掉冯晚意的可能性,并说服方颂祺不要将他妈妈想得太坏,也是从那一次起,他看清楚了外公的真面目。
眼下,箭头第二次指向冯晚意。沈烨很想马上冲到她面前,得到她的否认,让自己心中踏实,他相信她不会对他撒谎,不会的。
可他为什么还坐在这里不进去?他在害怕什么?
他不知道……
顷刻,车窗倏尔传出叩响。
沈烨侧过头,隔着暗色的玻璃,看到冯晚意挂满担忧的神色。
“小烨?你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人躲在车里不进去?”
沈烨眸光轻闪,深深沉一口气,抬手解锁,打开车门走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