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婳看了眼墨雪,墨雪会意,立即翻身上了屋顶守着,没有异常后,林锦婳这才问道:“我要你亲自去查一个人,不论是去云水间买消息还是自己去问,都要查到。”
“您说。”
“我要知道西夏的十七皇子长孙玄隐,在被赶出西夏的这十多年,都做过什么,去过什么地方。事无巨细,越多越好。“林锦婳道。虽然长孙玄隐对她处处都表现出了善意,但她总觉得某个地方不对劲,长孙玄隐绝非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
花生连忙点头:“小的明白!”
“还有……”林锦婳其实自己也有些犹豫,但目前看得事实,让她无法再完全信任夜生,只道:“不要告诉夜生你们来了西夏。”
“明白。”花生虽然不解,但主子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绝不含糊!
林锦婳知道花生是个可靠的,有了些安慰。
等西夏的事情也问过一圈后,这才出门了。
不过冤家路窄,从后院出来,就看到了来酒楼的赫连璟。
赫连璟自上次受伤后,整个人都变了,原本略有些圆的脸如今快瘦的脱了形,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胡子拉渣,满眼的黑眼圈。
赫连璟看到她时,惊艳了一下,而后又笑起来:“既然见到了,不若喝一杯?”
“赫连将军自己用。”林锦婳淡淡一句,提步便走了。
赫连璟想追,却被墨雪一把拦住:“将军自重。”
“我何处不自重了。”赫连璟看着墨雪冰寒冷漠的样子,浅笑起来。
墨雪看他明知故问,懒得理他,直接跟着林锦婳的背影走了。
不过赫连璟是真的想找个人吐吐苦水,跟旁人说吧,他们不懂自己,跟赵怀琰说吧,他根本不听,也就林锦婳还算知道些情况的。
他实在憋得难受,干脆跟了出去,却三言两语没说好,跟墨雪打了起来。
现在的他墨雪根本不放在眼里,当即一顿打得他倒在地上:“赫连将军也是一品将军,何必如此自甘堕落。”墨雪冷冷一句。
“因为这将军之位,我本就不想要啊。现在她不把我做的一切当回事,我做这将军又有什么意思?”赫连璟说得委屈起来,因为喝了些酒,现在干脆借着酒劲流出了泪。
“窝囊。”墨雪皱眉,转头要走,但发现走不动,扭头一看,他不知何时抱住了自己的腿。
墨雪咬牙:“松开!
“不,你跟我再打一局,我不会输给你的。”赫连璟眼眶红红,墨雪当即一脚把他踹开了,可他又粘了上来要打,墨雪三拳两脚就把他打得倒在了地上。
林锦婳坐在马车里,看着如今的赫连璟,眸色微黯。
墨雪见这人不怕挨打,又不好真把他打得动弹不了,这才跟她问道:“主子,怎么办?”
“这位不是赫连将军么?”
熟悉的声音传来,林锦婳看去,一身素白色长衫,眉目如画的朗月夏萝正款款而来。
林锦婳看了眼借着酒劲耍酒疯的赫连璟,睨了眼墨雪;“把人扔去将军府。”
“是。”墨雪知道林锦婳的意思,与其赫连璟被朗月夏萝利用,倒不如放他一马。
她看了眼瘦了一圈的赫连璟,上前便一把将他扛起往将军府而去。
满大街的人都看到威名远望的大将军被个貌美如花的小女子扛着带走了,一路都爆发出一阵哄笑。
朗月夏萝唇角也含着笑,朝马车里的人看去:“真是好巧。”
“毕竟西夏的都城也不大。”林锦婳转眸看她。
“那可真好,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就更多了。”朗月夏萝笑起来。
林锦婳浅浅一笑,放下车帘让人赶着马车走了。
“这女子跟钺王一样,不把咱们南疆放在眼里。”一旁的侍女不满道。
朗月夏萝却只是浅浅一笑:“毕竟南疆太小还不足以让他们重视。”所以现在南疆要做的,就是变得更强大,强大到再不用对这些大国卑躬屈膝,强大到她想嫁给谁就可以嫁给谁、
侍女见她这样说,也只能把抱怨咽了下去,道:“皇上来信了,催促您赶紧定好亲事,南疆那边已经快有所行动了。”
“嗯。”朗月夏萝笑着应了声。眼睛却是不舍的朝四周看去,她记得之前就是在这里遇见的他,怎么来了这么多次,还不见他呢?
她看了看,不见人,这才转身走了。
等她离开,离这儿不远的茶棚中,清幽问着喝茶的师父:“您为何不去见她?看样子,她已经喜欢上您了。”
“太容易得到的,人大多不会珍惜。”长孙玄隐看了眼杯中因为轻晃而浮起的茶叶,嘴角勾起:“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越想要,所能付出的成本就会越多,等到投入了她大半的东西,到时候她想抽身,就来不及了。”
“可是师父,为何是她?”
“只能是她。”长孙玄隐说完,起身要走,却忽然听得一阵轻呼,而后一阵小跑的脚步声就传来了。
他远远看着跑来的人,轻笑:“你是宫小姐。”
宫衣鱼脸儿红彤彤,看着他望着自己,都不会说话了。
长孙玄隐抬手,替她摘下一朵飘落在她发髻上的小花,浅笑:“道路不平,下次慢些跑,别摔着了。”说罢,提步而去。
宫衣鱼整个人都蒙住了,转过身看着他离开的青色背影,甚至开始感激方才落在自己发髻上的小花了。
林锦婳回到公主府,就接到了赵怀琰的人来说种药材的问题,她想了想,列了一份药材清单,才笑眯眯的让翠婶儿准备汤锅子去了。
等到晚上沐浴过后,便安心躺在暖榻上看书,这几日的她没了上次成婚前的紧张,只想着何时能见一见孩子。
书看着看着,烛火就幽暗了起来,她刚准备起身剪剪烛心,人就跌落到了一个微凉的怀抱里。
林锦婳看到他满是温情的眼睛,顿了顿,笑起来:“王爷怎么忽然来了?”
“不喜欢?”赵怀琰将她打横抱起,直接往浴房而去。
林锦婳顿时明白他想做什么,脸猛地一红:“王爷,我沐浴过了。”
“可是本王没有。”
“那我让人进来伺候?”
“谁?”赵怀琰眼里的*清晰可见,让林锦婳心里直打鼓:“随便谁都行……”
“那就婳儿吧。”赵怀琰依旧抱着她往里走,直走到浴房里,林锦婳才发现浴房里热气腾腾,他竟是不知何时悄悄打满了水。
氤氲的腾腾雾气中,林锦婳脸色微红,谁知赵怀琰已经把她放了下来。
“婳儿替本王更衣。”赵怀琰站在她跟前张开手,声音低哑道。
林锦婳暗暗咬牙,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想了想,她还是乖乖开始给他更衣,腰带,外袍、里衣、亵裤……
赵怀琰看她恨不得闭上眼睛,薄唇微微扬起,自己泡进水里,才靠在浴池旁道:“婳儿……”
林锦婳看他一心逗弄自己,心里的小火苗也蹭蹭窜了起来:“那王爷可要忍住,妾身一定好好伺候您沐浴。”说完,去拿了女子最爱用的香料都撒了进去,再拿了毛巾来跪坐在浴池旁准备动手,却被人一把抓住胳膊带入了*的怀里。
很快,屋里便传来热水波动的声音,伴着一阵女子娇柔的轻咛。
春夜的美好,让屋外的花儿都娇羞的低下了头,此时房顶的人,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她真的只是来替主子守夜,怕有人偷听的。
她一动不敢动,呼吸都不敢重了,生怕底下的人发现。
她闭上眼睛默念心经,心经念到一半,忽然墙角传来声响,她警觉的迅速起了身而去,却发现房间里的人太忘我,根本没发现她。
她一路追去,直到出了公主府,才在一条巷子里看到赫连璟。
她分外诧异:“怎么是你?”
“喝酒?”赫连璟拿了两坛酒来,指了指隔壁的屋顶,笑道:“不喝我就天天来找你过招。”
墨雪怀疑他是被打坏了脑子,但现在主子们正在春宵一刻,要是敢搅合了,王爷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就这一次。”
“好。”
说罢,两人飞身上了另一处的房顶。
今儿晚上意外的有一丝丝的晚月,认真看还能看到一两颗星星。
赫连璟一口气灌下一大口酒,才道:“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自小就……”
“没有。”墨雪抱起酒坛尝了口,味道不错,又喝了一口。
“没有?”赫连璟打量了下她,笑眯眯问道:“你多大了?”
“赫连将军这么关心他人事,怎么不去做媒婆?”墨雪冷淡睨他一眼,才问道:“你跟弦月公主最好别再想着破坏主子和王爷。”
“喜欢了多年的人,你以为区区一句话,就能断了么?”赫连璟笑看着她一眼:“罢了,左右你也不懂。喝酒!”说罢,又是一口。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一人一坛酒喝完,便倒在人家屋顶上睡了。
第二天府里公鸡打鸣,二人才醒了来,不过墨雪睡觉素来安分,即便醉了也是规规矩矩平躺着,可赫连璟却手脚并用的缠住了她。
“我不是故意的,我喝醉了。”赫连璟想解释,但下一秒就被墨雪踹下了屋顶,还压死了那只打鸣的鸡。
墨雪面色黑沉的回去后,看到林锦婳已经起身了,就是特意换上了高领的衣衫,赵怀琰也走了。
翠婶儿早起端了好吃的来,林锦婳美滋滋的用完,发现墨雪神态不对劲,问道:“墨雪,怎么了?”
“雪姑娘,你身上还有酒味呢,昨儿偷偷喝酒了吧。”翠婶儿笑道。
墨雪想起昨夜,略有几分尴尬,没敢说,只道:“喝了一点。”
林锦婳笑起来:“不妨事,去洗漱吧,迟些再来伺候。”
墨雪应下。
墨月来时,看她好似带着心事,还觉得奇怪,他们四人里,最冷的就是墨雪,也几乎没有私事,所以看她如此,进屋后还问到:“墨雪怎么了?”
“喝了酒。”林锦婳笑笑,并未多说,看她来,只道:“怎么了?”
“是袁小公子的信。”墨月过来后,将一封信给了她道略担心道:“是徐小姐和徐夫人被人抓走了,是西夏的人,他现在正往这里赶来。”
“昭昭和舅母……”林锦婳看完信,已经猜到是谁。在西夏,想要对付她的人也就这么几个。
正想着,外面又来了消息,说江妃召见。
墨月一听,立即道:“奴婢去告诉钺王殿下。”
“钺王现在只怕也被支开了。”江妃怎么会不知道召见自己,怀琰一定也会跟来?她一定提前就做了部署。
“可是您若是独自去,实在危险。”墨月不放心。
林锦婳看了看手心的赤虹玉,转头将藏了蛊虫的簪子也带上了,才道:“危险不危险现在都要过去,而且江妃到底是怀琰的生母。”想到这一层,她方才雀跃的好心情也慢慢没了。
墨月张张嘴,有把话压了下去。
等到了皇宫时,林锦婳一眼就看到了同样过来的朗月夏萝。
朗月夏萝见到她却不意外,还特意走了过来,笑道:“长乐公主,不知你可曾听说,蛮夷出事了?”
“何事?”
“蛮夷太后被软禁了。因为你不肯归还赤虹玉,南疆施压,蛮夷的皇帝为了三千石的粮食,便把蛮夷的太后软禁了。”她笑笑。
林锦婳手心微紧。
“对了,朗月寒现在也被召回南疆了。父皇身子日渐不好了,也不知道母后会不会因为七星蛊的事情罚他。在南疆的时候,我便听过你的名气,天煞孤星,当真是不错,谁沾上你,结局似乎都不好呢。”朗月夏萝笑得淡淡,病弱的样子只勾起人的保护欲,一点也想象不出这样刻薄的话会出自她的嘴里。
墨月有些忍不住:“朗月公主,谣言而已,你怎么敢拿来说?”
“是我失言。”朗月夏萝笑着认下,还跟林锦婳行了礼道歉:“怪我年纪小,不懂这许多阴谋算计,还请长乐公主见谅。”
“不妨事,公主年纪小,莽撞些无妨的。不过这里到底是西夏,不是南疆,公主在南疆做的事不必非要告诉我,否则传出去,叫人以为你即使嫁来做了西夏的儿媳妇,心里还只挂记着南疆可如何是好?”林锦婳淡笑着说完,提步而去。
朗月夏萝嘴角勾起,看着林锦婳不恼不怒还能怼了自己的样子,觉得很有意思,越是这样厉害的女人,她就越有斗志。
到了江妃宫里时,林锦婳还来不及行礼问安,就听到江妃冷淡笑道:“不必行礼了,此番来,本妃给你两个选择。”
“什么选择?”林锦婳收起心里那一丝丝的尊敬,淡漠问道。
“一,带着徐家人离开西夏,永不再出现;二徐家人死,你想做什么依旧可以做什么。”江妃笑着说完,一侧的嬷嬷端着个托盘来了,里面放着两只镯子,她认得,是昭昭的,而且是昭昭贴身带着的。
她想起之前袁绍的来信,心口猛地一滞,抬眼看着江妃:“娘娘当真要如此吗?”
江妃冷淡看着她:“本妃之前救过你,你可曾记得?”
当初在树林后的小木屋,她自然记得,可当时她并非要救自己,而是要拿自己做工具罢了。
“娘娘,您一定要如此待怀琰吗?”自己走了,最受伤的一定是怀琰,她想要利用他控制他,如今还要这样残忍对他么?
“本妃如何对他,还轮不到你来说。本妃现在只要你的决定。”江妃说完,又睨了那嬷嬷一眼,嬷嬷应是,很快退了下去,宫殿里间却发出了一阵女子的惨叫声。
那惨叫夹杂着的痛苦很真切,让林锦婳刚听到,心便猛地揪在了一起。
她握紧的拳头都开始微微发颤:“江妃娘娘……”
惨叫声再一次传来,林锦婳能感觉到自己的坚定开始慢慢处于崩溃边缘,她怎么忍心看可爱单纯的昭昭和善良的舅母为了自己遭这等罪,可她不能离开怀琰,那样对怀琰也公平。
一股无力感慢慢涌上,让她浑身冰寒,
她刚要去抽头上的簪子,朗月夏萝却在这时候走了进来,轻笑:“长乐公主带了蛊虫,现在是要拿出来了吗?”
江妃看林锦婳的目光瞬间冰寒,再睨那嬷嬷一眼,嬷嬷便直接转身朝里间走去,林锦婳知道她若是再进去,昭昭和舅母必定出事。
她微微咬牙:“除了离开怀琰,其他事我可以……”
“什么也不用答应。”
低哑冷沉的男声传来,让林锦婳的心一下安了下来。
江妃也皱起眉头,看着一身黑色锦衣缓步走了进来的人,道:“不是让你出城……”
“江妃娘娘何时能调任本王了?”赵怀琰寒声说完,才上前牵住林锦婳的手,看着她委屈的红了眼睛,心口微疼,道:“皇上已经下旨,让你带昭昭和徐夫人回去。”
“什么?”那嬷嬷忍不住道。
赵怀琰却是直接将手里的圣旨扔到了她脚边,而后才漠然看着江妃:“本王说过,不许你再伤害锦婳。”
“你在威胁本妃?”
“长孙祁烨的皇位,本王随时可以夺过来。”赵怀琰说完,不再理她,直接提步带着林锦婳去了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