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崇文门口,来回船只不断,这里是京杭运河进入北京城唯一的水路。
官府衙役正在亲点船只货物,征缴税金,积压的船只已经排列的老远,船老大在大声咒骂。一排三十多只河运大船直接进入崇文门,并不理睬盘查的官吏,船上挂着漕运总督府的旗帜。
半个时辰后,船队到达运河码头。
码头外人声鼎沸,苦力大多光着膀子,也有少数身上套了几破布,蜂拥朝河道边跑去,又一批漕运的船队到了。码头漕运总督府的兵丁手持皮鞭,大声喝骂:“不要挤,排好队。”
苦力们只顾上前,哪敢后退。如果不能奋力抢到一份搬运的活,今天一家老小的伙食可能就没有着落了。这批漕运的船队不大,恐怕也只有一小半的苦力能抢到活干。
北京城是大明的中心,皇亲国戚、官员商旅聚集无数,每日耗费的物资不可计数。每年从东南经京杭大运河运至北京的大米超过两百万石,还有其他布匹、瓷器、茶叶、丝绸等物。
京城百万人让运河漕运一日不敢荒废。
柳全走上船头伸了个懒腰,遥望拥挤的码头。
回程的时候他已经习惯,三月下江南,他一路颠簸呕吐,直至杭州才缓解。
此次商队走江南往返都是搭坐朝廷的漕运船队,花费不小,但有两个好处。一是安全,朝廷漕运事关重大,沿途有兵丁把守,水寇不敢侵犯;二则柳全也想借此疏通漕运总督府的关系。
大明朝最肥的几个官职,漕运总督就是其中之一。
漕运的船队成千上万,往返于北京至苏州、杭州一线,沿途均是大明最繁华的地段。从前朝廷只允许漕运船队从北京城后返回东南时携带商旅货物,如今这项规定早成一纸空文。每条漕运船上往返都有大量的空位寻租,沿途经营货运。这也导致由漕运入北京城的大米从明初的四百万石减至现在的两百万石,北方米价一直处于高位。
当年东林党魁李三才担任漕运总督时,富甲天下,每每用金银资助士子,被誉为经商奇才。柳全当然知道,这大明朝哪里有什么经商奇才,不是用手中的权力获利,就是用自己性命的冒险。就像他现在,如果不攀上塞外的翟哲,有再大的本事也只能小本经营,若是汉部有一日失势,商盟将直面破产危机。
木船晃荡靠岸。
船上的兵丁把好位置,搭上两块厚木板上岸,放排列的苦力依次上船扛米袋,从另外一侧下船。光脚的大脚丫踩在地上“啪啪”直响,粗鲁的汉子低头发出粗重的喘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流而下,肩膀的皮肤被晒得通红,上面已经有了一层老茧。
九月金秋,这几天秋老虎肆掠。
押船的漕运总督府把总走出船舱,向柳全打了个招呼,抬手微挡暴晒的太阳,说:“等漕运的货物完了,你可以去码头自寻一个漕帮帮你送货。”
漕帮就是码头的苦力组成的团伙,规模不大。单个苦力往往揽不到活,有些同乡便聚集起来互相抱团,这样运力增大,来往的客商也愿意雇佣他们。漕帮有时候甚至可以和漕运府的兵丁打交道,更易生存。
柳全头一次走京杭运河,不懂的东西很多,一路上对押船的把总很大方,这些人给他不少指点。
柳全拱手,道:“多谢指点!”
“码头很乱,你要小心点!”把总好心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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