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一路飞驰,一直到老鸦山下,沿途翟哲一语未发,他的心比空中细碎的飞雪还要乱。
季弘和鲍广是他最忠诚的卫士,但不能给他想出一个好主意。
翟哲往归化城一夜未归,山寨中的统领都暗自担心,等见他安全归来,众人才松了口气。萧之言等人见翟哲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不敢多问,任由他一人独自呆在屋中,鲍广和季弘更不会多说一句话。
屋内,翟哲从衣袖中取出乌兰的信件,“翟郎亲启”字体娟秀,翟哲在手中把玩片刻,突然看也不看随手丢入身边火炉,一股青色的火焰冒起随之化为灰烬。这封信不用看他也能猜到其中的内容,乌兰最后的态度像土默特部落一般诀别,无非是些“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之类的话语。若没有前夜,也许这些都将过去,但眼下他心中只有不甘心。
安静的渡过了整整一日夜,翟哲排空杂乱的思绪,重新走出山寨。与乌兰一夜给他心理带来的巨大的冲击,但汉部头领脑子里不能只装有女人,与土默特分裂后将面临的局面更让他夜不能寐。
“召集诸位统领,议事厅集合!”
“遵命!”门口的亲兵脚步声逐渐远去。
一刻钟之后,诸将踏薄雪相聚议事厅。见翟哲神态正常,萧之言暗自松了口气,在出塞最艰难的时刻他也没见过翟哲表现出那么无力的神态。
靠在正中大椅虎皮松软的坐垫上,翟哲慢条斯理的说:“前次我与宣大总督卢象升在得胜堡会晤,他答应给我总督宣大特使的身份,允许汉部从大明招募五百水军。我昨日去归化,如今土默特与汉部决裂,各位何想法?”这些消息从未向统领们透露过,今日他想通了,遮遮掩掩只会让有心人暗中猜测,不如和盘托出。
雷岩谦的神色变了变,其他人均无反应。
“左若,你怎么看?”翟哲点名,当日在张家口外左若对大明是否会接纳汉部表示怀疑,没想到一语成谶,令翟哲印象深刻。
“大人是想留在草原还是回归大明?”左若小心翼翼不暴露自己的心思。汉部在草原,翟哲像皇帝一般,若入了大明头上将被带上紧箍咒,哪会有现在逍遥自在?
“回大明!”翟哲直起腰,很自然想起昨夜乌兰与自己喝酒时说的话,汉部在草原做已到极限。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大人,汉部想让所有人都满意,必定是所有人心中都有不满意!”左若的话很含蓄。
这句话在翟哲脑海中点燃一道亮光,他本就是对局面把握精细的人,只不过一直被清虏强势所压,一叶障目。汉部这些年在察哈尔、土默特和大明间左右逢源,看似风光,其实也被各部所忌,只有坚决选定一个方向才能得到相对可靠盟友。
老鸦山下,积雪也阻止不了商队来回穿梭。
俄木布汗下令土默特汗室需要的货物不得耽误,即使冒着暴风雪也要从塞内运出。与汉部分裂后,他对商号不再像从前那般客气,也想借此机会给翟哲一个警告。那日他从乌兰和翟哲的神情来看,两人必然发生过什么,蒙古人不像汉人那样注重贞洁,但大婚将至,乌兰此举丢尽了土默特汗室的脸面,他无法责怪乌兰,只能迁怒在翟哲头上。
王义每隔三日将商队在归化城销售货物的清单送入翟哲手中。除了蒙古人日常所需的茶盐等物,土默特人采购了不少劣酒,还有绸缎布匹,一看便是在为乌兰出嫁做准备。
“当事情无法改变的时候只能坦然接受!”翟哲忘记了后世哪位哲人说过这句话。
“若是我将乌兰强抢回来会怎样?”翟哲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那样漠南所有人的怒火都将洒在汉部的头上,到时候恐怕连大明也不敢收留他。
等待那一天到来很煎熬,但该来的终究会来。
冬月十日,多日未降雪,阳光照射下有些草地从白雪的覆盖下露出脸来,牛马抓住机会进食。
一列三十多人的骑兵出归化城往老鸦山方向而来,当日逢勤担任守卫,接洽后将来人引入山寨。格日勒图见拦路的不是孟康心中便松了口气,上次那般野蛮的姿态在他心中留下了恶劣的印象。
上了老鸦山顶,面见翟哲后格日勒图神态恭谨,呈上一块红色的纸片,说:“公主十五日之后大婚,大汗命我送来请柬!”
“这么快?”翟哲伸手接过来,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大汗说汉部与土默特相聚多年,公主大婚乃是漠南草原的盛事,请翟千户一定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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