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官!“范永斗轻叹一声,自嘲一笑,说:“我不是贼和贼也差不了多少,哪里有回旋的余地!”
“翟哲不会这么无情,当年您也是帮过他的!”范伊紧咬嘴唇,说话的声音微弱,她说的话自己也不信。商场如战场,她在东口成长,如何不知道其中的残酷。
“出塞的人都有相同的追求,翟哲也是个聪明人。只是眼前有光明大道不走,偏要想做那等只手补天的事。大明的参将不错,比起他能得到的差远了。”范永斗晃着脑袋,口气惋惜,“翟哲重情义,我和他之间无论怎么斗,只要你在这里,总会有个限度,你一旦掺和其中,局面将不可预料。”
范伊的情绪有些激动,说:“您将我从小拉扯大,我怎能眼睁睁看范家遭灾!”
“你的存在就是对范家最大的帮助,何况翟哲也未必能奈何我!”
范永斗淡定的神情给了范伊很强的信心,自小到大在她心中就没有大哥不能解决的事。
“记住我说的话,就算他将我抓入大狱,你也不能向他说出半句求情。”范永斗神色凝重,让范伊明白兄长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又随意聊了些家常琐事,范永斗找了个机会告辞出门。天气还很冷,街道的角落阴影处堆积了没有融化的积雪,但冬天就要过去,商盟和八大家之间的交锋将要开始。他花了十年雄踞东口,又花了十年成为晋商魁首,当然不会知难而退。
范永斗前脚离开,翟宅门口来十几个兵丁。
“老爷回来了!”绿莹雀跃相告,比从前的哪次都兴奋,范伊放下才醒过来正在哭泣的儿子,从内院快步走出来。
“夫人!”翟哲大踏步进门,与范伊打了个照面,听见内屋的哭声,开玩笑说:“儿子怎么哭起来迎老子!”
“怕是不认得你了!”范伊瞬间忘记兄长带来的烦劳,心情大好。
“让我看看还能不能记得老子!”翟哲按捺不住,快步向内宅窜过去。他这个老子儿子还真是不认,将婴儿抱在怀中哄了半天哭声不见止反而越来越大,到最后嗓子都哑了,翟哲无奈将他交到永莹手中,说一奇怪,离了他的手,小孩立刻止住哭泣,滴溜溜一双大眼睛瞅着他。
“看什么看!”翟哲有些恼火。
“你在家中多呆些日子他就能认得你了!”范伊掩嘴偷乐。
“日后的当会如此!”翟哲口中答应,扭头看见范永斗放在床头的那块玉锁。那玉晶莹剔透,他是识货的人,顺手拿在手中,正面刻有“吉祥”反面刻有“如意”,握在手心竟然好似有余温。
“好玉!”
范伊不动声色的说:“这是健儿他舅送来的!”
翟哲心中一抖,将玉放回在床头。范伊暗中窥视他的神情,不敢再说话。“大兄来大同了,明日我去拜见他!”在塞外时每一步选择都关系生存,倒不用有那么多纠结,回明后各种复杂的关系比战场还让翟哲头疼。乌兰藏身大同府、与翟家和范家的决裂、与军中将领的格格不入、卢象升的防范与赏识并举,无一样不让他将要面对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