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卢恪冕黑化了。
女子出嫁从夫,这是不变的道理。
将一个家妇的坟墓迁出她所嫁的人家这是什么概念?
时人认为,这意味着你不再是这家妇人,是以没有资格在葬在祖坟里,不再享受后人的香火供奉,不能同丈夫和棺而葬。
就此变成孤魂野鬼。
将一个早已经去世了的,温良恭俭没的原配妻的坟墓移除出祖坟,这是彻彻底底否定了这个人的存在和价值,甚至会导致她的娘家要被世人指指点点,因为你教出这样的不堪的女儿。即使她并没有哪怕一丁点的不堪。
这种手段简直堪称恶毒至极,就算是仇人,一般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死者为大,对已经过世了的人最起码得保留保留一份尊重。
卢景程那新夫人的做法完全是有悖人伦。
既然卢家抛弃卢他们母子。
那么索性,他也不要卢家了。
卢恪冕冷冰冰一笑
抱着自己母亲的骨灰和牌位离开了卢家,然后消失。
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直到六年后,打了胜仗班师回朝的军队,被皇帝封为定国将军的青年,名字叫做贺怀穆的人。
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这人就是当年和卢家脱离了关系,后改名换姓的卢恪冕
他离开卢家后,投入军中,从最低等的兵做起,一点一点磨练自己,用超乎常人的意志坚持下来,杀敌立功,几次死里逃生。
他心里有股恨意,有未报的仇,这些仇恨支撑这他。
他在心中一遍遍告诫,活下来,活着,贺怀穆,你要报仇!你要将他们一一踩在脚下,他们怎么欺辱你,欺辱你母亲,你都要,一一报复回来!
最后,他在做到了,他带着功勋带着荣誉。
回来了。
全书的三分之一写的是卢恪冕的饱受压抑,充满困苦与无助的少年时期。
与卢家的决裂,丢掉卢家赋予的这个名字,改姓母姓,意味着重生,贺怀穆的故事由此开始。
全文的高潮点也是从这里开始,少年的从军生涯,慢慢的立功、崛起。
之后,有了能与卢家匹敌的身份地位以及能力,回到了京城,开始他的的复仇之路。
书中的结局,贺怀穆终于毁掉了卢家,当初在他面前高高在上的人全部跌进了尘埃里,跪在他面前哭泣求饶。
他成了刀俎。
他们,是鱼肉。
姜彤看完了这个故事。
不知该作何感想。
说实话,突然就有了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因为此时此刻,她这么清晰地意识到。
她,姜彤,穿进了一本小说里。
成了一个只出现过名字,却从未活着在小说中存在过,的一个人物。
——贺云珍。
她的相公,是主角。
她的儿子,也是主角。
而她,早死了。
后来,她儿子,干翻了自己的父亲。
***
姜彤是被喜儿叫醒的。
睁开眼睛,感受到了刺目的光线。
天已经大亮了。
“多早了?”姜彤揉了揉眼睛,问。
她的脑子里装的太多东西,昨天夜晚那个冗长的梦境不仅没有被遗忘掉,反而随着她的苏醒,一点一点回笼。
太清晰了,那两本书的内容。
印象深刻。
姜彤心里沉了沉。
喜儿伺候姜彤穿衣服,一边回答:“小姐,已经辰时两刻了,姑爷早已经起来了,我看太太脸色不好,怕又要挑小姐的毛病,赶紧溜进来唤小姐。”
穿好衣服,姜彤漱口净面,而后忽而道:“喜儿,以后莫要叫小姐了,改了吧,太太现在不管这些,但以后想管了,就真成了我们的错。”
这事喜儿其实知道,只是十几年下来早就叫顺了嘴。
就像姜彤说的那样,到底是门户有差别,陈桂香从来没地在意这些的东西,加上成亲以来,卢景程这个男主人几乎不在家,所以喜儿才没改口。
现在姜彤提出来了,喜儿一想的确是自己不对,没得给小姐惹麻烦。
于是便改了过来,只称奶奶,少爷。
姜彤让喜儿开箱子里找出两匹青靛纱,帮着把窗户订上了。
“看什么看的这么出神。”卢景程走了进来,笑问。
姜彤看他,眨眨眼,“没什么。”又拨了拨掌心的小瓶子,补充:“今天见到爹娘高兴。”
“是为夫的不是,不能多陪娘子归家。”卢景程叹了一息,伸手摸了摸姜彤的头发和脸颊。
姜彤没避。
心里越加认为,像卢景程这种人,最后能那么成功不是没有的道理的。
天下间不缺会读书的人,但其实寒门子并不容易出头。
就算过了会试殿试取得好的名次,对于普通读书人来说,可能已经算是成功的,但这些在另一些世家权贵人眼里,这些并不算什么。
天子脚下,皇亲国戚,豪门侯爵,大官小官何其之多,一个小小的进士,哪怕是头名状元呢,只要身后没有家族作为支撑,又有多少人会把你放在眼里。
卢景程一没身份权势依靠,二没万贯家财通路。
但他却一点一点爬上了国家政治权利的中心,大权在握。
成为大周朝的首辅时,也不过才三十多岁。
不服气都不行。
他情商高,心计深。
这几日,睡在一张床上,卢景程会细细询问姜彤肚子感觉怎么样,怀孩子累不累,有没有不舒服的的地方。
这样的体贴,即使不是真心,但他能日日如此,甚至似乎成了一种本能,本能地去让自己这么做,至完全习惯。
刻在骨子里,时时铭记。
习惯形成的自然本能,自然反应。
你说可不可怕。
窥一斑而见全豹。
姜彤在某方面很敏感,她擅长于从细微的情感中窥见一丝丝的真相。
对此她确定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