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孩儿记住了。日后与鸢爷爷习武,每日自当多练一个时辰,绝不会偷懒。”
梅思源见孩儿这般表态,舒容乃现,显是颇为欣慰。只听他又说道:“你鸢爷爷,一身轻功世所罕见,你要学了去,大华又有几人能伤了你?我儿天资聪颖,若是当真尽了心力,哪里还能学不会?先前你练武这四五年,却并无进益,想来是你心中生出了抵触。你往后用心跟着你鸢爷爷练,待你略有所成,便能体味到练武的妙处了。有一身武艺傍身,实是受用终生啊!”梅远尘垂首听着,自是满口应承答应。
虽是客居于此,然王府为梅家三人备的早膳却也颇为丰盛,比之在清溪自己府中那是半点不差。一家三口用完了膳点,便整理一番仪容,往颌王寝居的内院请早去了。这十年来,梅思源一直在夏牧朝辖治的清溪郡履职。十年间,他从一个八品县察司,被拔擢至正三品的郡察司。不久前,颌王甚至又举荐了他去任从二品的安咸盐运政司。梅思源想,在仕途之上,若不是颌王一路提携,纵使自己有些才学,也绝不可能升迁如此之快。百里思自然也知道颌王乃自己夫君的仕途靠山,于公于私,今日自去给颌王请早的。
梅思源在颌王府已住了十几日,于府内通交已然甚是稔熟,自带着妻儿贯行其中,一路也未有侍卫来阻。约莫行了一盏茶的功夫,三人便至王府内院,然却并未叫护卫通报,只站在院门前候着。梅远尘事上素来执礼恭敬,此时也是老老实实挺身站着,默不作声。
过去不到半盏茶,一阵脚步声从院内依稀传来,只听一陌生而尖锐的老者声音言语道:“王爷,门口像是梅大人一家来了!”
未听见有人答话,但觉院内脚步急促之声渐地近了。只见一身橙色华袍的中年男子走来,身后一灰袍老者急急跟着。这橙色华袍中年男子正是那日瑞云楼中与梅思源共席言谈的颌王夏牧朝。
夏牧朝行到三人,谓伺立一旁的护卫道:“梅大人来了,你们怎不来通报?”
梅思源忙插话道:“殿下,思源左右无事,候着又何妨。”
夏牧朝看着梅思源,沉了脸色,佯怒道:“思源,你来了直进来便好,怎这么许多客套?莫不是和我生分了?”
梅思源急回道:“怎会生分!只不知王爷是否用过了膳,怎好贸然进去?且我们也是才到的,不曾候着。”内院乃王府家主寝居所在,夏牧朝一家女眷自是住在此中,若是女眷尚在就寝,旁人自是不宜进入,是以梅思源这般答道。大华通俗,问候“是否早膳”乃同问“家眷是否寝毕”,只委婉些而已。梅远尘立在一旁,借机偷瞄了夏牧朝几眼,只见面前男子步履稳健,面容瘦削坚毅,一双髯目不怒自威。
听梅思源这般答道,夏牧朝方爽朗一笑,大声道:“我也是才完了晨练,静茹他们怕是正等着罢,有个甚么打紧。这便是你夫人、公子罢,走,便一起去了!”说着便要了执了梅思源的左臂。
百里思、梅远尘已然知道这位便是当今皇帝六子,颌亲王夏牧朝,当即依制行了礼。
梅思源脸色稍缓,微微躬身答道:“王爷,便请去用早膳罢,我等已是用过,还是在此候着罢。”
夏牧朝一听,也不强求,向身后老者道:“罢了!褚忠,你便引着思源三人去镜湖园观游。”又转身向梅思源言道:“既如此,思源,你便带着妻儿去镜湖园稍候,我换了装服便来。”
梅思源躬身执了手礼,言道:“原该如此,王爷便请!”夏牧朝右手一拍梅思源左肩,便回身进了内院。
不见了夏牧朝身影,那锐音老者方始微笑道:“梅大人,夫人、公子,请随我来罢。”
虽见夏牧朝才这一面,梅远尘对其已是又敬又慕,不免生了亲近之意,却不经看见母亲眼角露出的细细忧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