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宫人们回来后是不能直接进屋的,万一娘娘们和大姑姑们说些什么心里话,被人听去总是不愉的。
远远站在门口禀报一声,便十分得宜。
付巧言禀报之后也未直接推门,直到里面赵喜乐出声唤她,才推了门进去里面。
沈福已经同赵喜乐说完了话,见付巧言披了件半旧不新的斗篷,手里拎着两个不大的小包裹,心里不由有些叹气。
要不是……她也不会在永巷找人。
她再看过去,却见付巧言稳稳站在天井中,任由冷风呼啸,却分毫不动。
沈福顿时有了素菜汤里拣出珍馐的错觉。
尚宫局里的人尖子,恐怕也比她好不了多少。
这样一想,沈福便气顺了。
“喜乐妹妹,这次姐姐要多谢你帮忙,你有心了。”
“哪里的话,娘娘的事,那不就是我赵喜乐的事儿,都是应当应分的。”
两人寒暄几句,赵喜乐趁机又表了表忠心,这才意犹未尽作罢。
沈福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那我就先走了,有空再来同你说话。”
赵喜乐满脸欢喜,使劲点点头,转头便吩咐付巧言:“回去路上伺候好你姑姑,以后对娘娘务必尽心尽力,知道吗?”
付巧言忙行了福礼,口中称“诺”。
沈福没再跟赵喜乐多说什么,转头看了付巧言一眼,抬腿便出了藏春所。
“姑姑,那奴婢便去了,您保重。”
赵喜乐道:“去吧去吧,这回仔细些,不要再生病了。”
付巧言没成想能得这样一句体几话,便改了礼节,冲她行了大礼。
“这些日子,多谢姑姑了。”
赵喜乐冲她摆摆手,没再说什么。
付巧言又行了福礼转身匆匆跟上了沈福的脚步。
只留赵喜乐站在半旧不新的藏春所立,含笑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
永巷在宫中位于西南角,离东角门并不是很远,但离位于西边九宫十所便显得相当遥远了。
淑妃的景玉宫位置极好,甚至比贵妃的凤鸾宫离承乾宫还要近一些,奈何整个宫室比凤鸾宫小了一圈,也少了一个后殿,格局上便有些逼仄了。
沈福带着付巧言从慈和宫后面绕过,又路过公主们住的内五所及西九宫那些富丽的宫室,最后才来到紧邻外五所的景玉宫。
这一段路纯靠她们两个步行,从中午走到下午,进了景玉宫宫门时日头都已偏西,生生走了一个多时辰。
倒不是离的真有那么远,只不过路上沈福还去内五所看望了一下六公主。
这位母妃早逝的六公主,如今也寄养在淑妃膝下。
终于到了景玉宫,付巧言一双脚都快走麻了。在内五所时沈福还进去跟六公主说了好半天话,她就站在外面等了大半个时辰,自然更是疲累。
但她面上是一点都不能表现的。
这个时候淑妃刚好也午歇起来,宫里都知道她不受宠,能得个妃位和皇子公主养,无非是看她姐姐和家世。
她这里一贯清静,平日里就少有访客,这段日子因夺子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更是没人敢来。
别人不来,她也不去找别人。
沈福跟在她身边二十多年,自是知道这会儿自家主子在做什么。
她看了一眼因风吹满面通红发丝乱飞的付巧言,随手招来正从茶室里端茶出来的大宫女寒烟。
“这是新来的小宫人,你先带她安顿下,晚膳前得带去给娘娘瞧瞧。”
寒烟二十来岁的年纪,站在付巧言面前硬生生比她高了一头,她长得很是英气,倒有些武家女儿的样子。
“诺,姑姑,娘娘刚还寻您呢。”
她说罢,转头便冲付巧言道:“先跟我来。”
付巧言跟着她去了后厢房。
景玉宫十分狭窄,比付巧言去过的坤和宫小了不知凡几,除了正殿和两个偏殿,便只有后面一排凹字形的厢房。
隆庆帝妃嫔并不算很多,景玉宫的右偏殿不过住了一位婕妤两位选侍。剩下由淑妃做主的地方便多了,虽然地方不大,却也还是住的开。
淑妃是正二品妃,按制有正八品司德女官一名,九品大宫女四名,无品宫女八名。黄门则有正八品正监一名,七品少司两名,无品黄门四名。
不过宫里除了皇后和贵妃是需要按制满人的,其他妃子都可以少那么几个奴婢,因此淑妃这里就少了两名无品宫女和一名黄门,付巧言过来也是补的宫女的缺。
后厢屋子不多,小宫女们便只能四五人一间,屋子并不大,东西自然是摆放的满满当当。
寒烟给付巧言安排的屋子原只有三人,这会儿一个都不在。
“最靠外的箱柜是你的,赶紧收拾下梳梳头,东西晚上回来再规整。”
付巧言忙把包袱放到炕上,转身便解开斗篷。
寒烟原本漫不经心坐在一边,此刻见她一身水红的夹袄穿在身上,一张清丽无双的脸蛋侧对着她,正在认真梳着头发。
这长相,倒是没想到……
她不由坐直了身体,手里反复捏着腰间的锦绣荷包。
“我讲,你边忙边听。”
“诺。”
“娘娘人好,性子更好,对咱们宫人们总是十分和蔼的。”
付巧言没吭声。
“但你要记住,娘娘心好是世家大族生来便有的,要是在这景玉宫不省事,永巷你也回不去。”
付巧言捏着梳子的手一紧,低声回“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