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太医一路上只听出事了, 倒是怎么也没想到寝殿大门一开,打眼就瞧见一个少女躺在荣锦棠的龙床上。
她身上点点猩红的血实在扎眼, 黄芪当即脸色微变。
荣锦棠还是坐在床边没有动:“黄院正,你先看。”
黄芪快步行至床边,见荣锦棠已经把付巧言的手腕露了出来。
他就那么弯着腰, 站着给付巧言诊脉。
荣锦棠道:“刚斗艳园她左手手肘受伤, 已经包扎,只是一直昏迷, 未见醒。”
他这么一说,黄芪心里头就不那么紧张了。
他认真听了一会儿脉,又把左手也听了,才擦着汗道:“这位娘娘, 是否是吓着了?”
荣锦棠点了点头:“场面不是很美。”
他一边说, 一边帮付巧言盖好被子, 动作轻柔得很。
黄芪咋舌, 好半天才道:“臣听脉而闻,娘娘手上的伤口没有大碍, 只将养几日待愈合便可自由活动。只有些吓着了, 导致气血翻涌闭气昏迷,等醒来再服三日养神安眠的方子便无妨了。”
他是太医院最厉害的御医了,他都讲没有大事,荣锦棠的面色就缓了缓, 没那么吓人了。
可黄芪话却没讲完:“臣只是个人浅见, 还得两位院判一同诊脉才定案, 还有些要斟酌。”
宫里头御医给贵人瞧病很讲究,最少三位一起出脉案写方子才行,万一有任何遗漏,他们三个是一个都跑不了的。
太医院一共只有一个院正四位院判,剩下的都是御医和御医使。如今三个太医都跟来行宫,只留两位院判在宫里专门伺候太后和其他太妃,来了行宫的都是圣手。
丁岑年纪不大,却是医术世家传人,他先诊了脉,又退到一旁等李文燕。
李文燕是四位院判里唯一一位女院判,是大越最有名的李氏医馆的嫡传弟子,专擅妇科儿科。
等到她也诊完了,与同僚对视一眼,还是道:“娘娘此时病因,臣推测与黄院正与丁院判一致,只是……”
荣锦棠又皱起眉头:“只是什么?”
李文燕见他确实对这位娘娘很上心,还是咬牙道:“只是这位娘娘约莫十来岁时受过冻,导致寒气入体,一直没有痊愈。不过臣观其脉案,近两年来娘娘有用暖融丸,稍缓解了一些。”
她是妇科圣手,一直给淑太贵妃问诊的,说出来的脉案荣锦棠是很信的。
他听了脸色更是不好,却问:“那她平日里可有什么不适?朕记得她讲过挂红时是不太舒坦的。”
李文燕一愣。
她当值十几年,自然见识过先帝的妃嫔们,确实没见他对哪一个这么上心的。哪怕是当年顺嫔诞双生子,也不过就是问问大人孩子可好,多余的话是没有的。
太初帝这里她算是第一次伺候,实在不知道他是这么细致的人。
至于这份细致是针对这一位娘娘还是他本身就是如此,李文燕就不得而知了。
她斟酌一番,还是道:“娘娘在未用药之前冬日里会怕冷,挂红时也确实不太舒坦,不过已经用了药,应当好了许多,只是不知道给娘娘开药的是哪一位,用了多少时候。”
荣锦棠竟不知道她一直在吃药,听了心里头一阵阵的发闷,也不知道是疼还是难受,总之实在是不太愉悦的。
他发现,他曾经忽略她这许多。
荣锦棠吩咐张德宝:“去叫她的宫女进来。”
张德宝见他脸上一丁点笑容都没有,腿肚子直打颤。
晴书被叫进来的时候,眼睛还是红的。
荣锦棠叫李文燕问她话。
“你们娘娘的暖融丸是谁给开的?用了多久?”
晴书见付巧言还好好躺在床上,不由松了口气,也没注意她称呼的是什么,只老实回答:“回大人话,是张御医使给小主瞧的病,这药约莫是去岁元月开始用,至今已有一年半,已经渐渐起效了。”
去年冬日里付巧言什么样晴书是没见过的,只听晴画讲小主如今不怕冷,感谢张御医使给开了好药。
李文燕一听就纾了眉头:“张瑞芳也是我们李氏医馆的子弟,只如今年纪轻幼,才只御医使的官职,她开的药对症,只不过药丸没有汤药药效好,这才一年才见效。”
荣锦棠听了又不太高兴,总他今日的心情是好不了了。
他问晴书:“为何不叫吃汤药?”
晴书一愣,却垂眸道:“我们那不太适宜熬药。”
长春宫的后殿都两个小主住偏殿,她们平日里煮点味轻的花茶还行,汤药味苦还重,熬了前院都能闻到,自然是不能自己煮的。
荣锦棠一听,嘴里头直发苦。
他伸手顺了顺付巧言黑长的秀发,看着他苍白的容颜道:“李爱卿。”
“现在换成汤药药效如何?”
李文燕才明白过来床上躺着的只是下三位的小主,她隐约也听过行宫里头的传闻,一下子就猜到她应当就是独得皇上宠爱的付才人。
小姑娘这样柔弱地躺在床上,小脸只有巴掌大,哪怕神情并不很安宁,也难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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