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五那日, 考院外的杏花巷人头攒动,叶庭春垫脚站在马车上, 使劲往远处张望。
付恒书和木怀夏留在马车中,都在读书。
只听他聒噪的声音不时从外面传来:“哎呀呀榜来了,这里忒远瞧不见啊!”
付恒书别看年纪小, 却很能坐得住, 从来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木怀夏微微皱起眉头, 用手中的折扇敲了两下马车车窗:“安静点,小九已经去看了,等他回来便能知晓。”
他们其实可以在客栈安安稳稳等,只不过叶庭春这厮实在烦人, 付恒书脾气也好, 就一起陪他过来。
巷子里面已经堵得水泄不通, 平日里最是安静的长巷这会儿正热闹, 若不是他们家小厮激灵利落,恐怕都挤不上前头去。
木怀夏其实也读不进去书, 他很焦虑地来回扇着扇子, 脸上已经沁出薄汗。
付恒书依旧坐在那纹丝不动。
木怀夏感叹了一句小兄弟好定力,还是掀开车帘出了马车。就在这时,长巷尽头杏榜之前,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即使他们离的那么远, 也能听到一个人声嘶力竭:“我中了!我中了!”
大多数人寒窗苦读, 可能几十年才能榜上有名, 平日里再是温文儒雅,这会儿看见自己的名儿也实在难以自控。
不当众失仪都已经算是心态极好的了。
叶庭春紧张得脸都红了,瞪着大眼睛使劲往前看,整个人差点掉下马车。
“小心些,瞧你这出息。”木怀夏拽了他一把,忍不住训斥道。
“嘿嘿,”叶庭春傻傻笑笑,看起来已经有些神志不清,“没事没事。”
木怀夏叹了口气。
杏榜之下,有人欢呼有人哭,有人欢喜有人愁。
上榜的落榜的各有各的样子,实在是一处现实的人生百态。
就在这时,木家的小厮从人群中跋涉出来,等连滚带爬来到马车前,连鞋都少了一只,已经不知去向。
小九使劲喘了两口气,接过另一名小厮递过来的水壶狠狠灌了一大口。
叶庭春急得不行:“怎么样怎么样?”
小九把那水一口咽,哑着嗓子说:“中了!”
“哎呀,你说清楚,谁中了!”
小九咧嘴一笑,全然忘记自己刚才被挤得多狼狈:“三位少爷都中了!”
“什么?”叶庭春大喊一声,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去,“你没看错?”
“没!”这里太乱,小九也跟着喊,“小的看得很清楚,三位少爷都上榜了!”
就连一向稳重的木怀夏也稳不住了,他也跟着跳下马车,叠声问:“多少名多少名?”
小九又喝了一口水,这才觉得缓了过来。
“大少爷您是第三十七名,叶少爷四十八名。”
这个名次居然还挺高,木怀夏还记得当时最后一题没有做好,也不知是否大家都很没准。
“付贤弟呢?”叶庭春也没忘了付恒书。
小九这会儿眼睛都红了,特别激动的样子:“付少爷太厉害了,他是今年的会元。”
年仅十四岁的会元,大越开国二百余年也没出过一位。
这位天纵奇才的付少爷,十三岁中解元,十四岁中会元,不知是否能延续早年顾阁老连中三元的神话。
当年连中三元的顾温也已二十有五,足足比如今的付恒书大了十一岁。
付恒书的名次一报出来,木怀夏和叶庭春都愣在当场,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会试取得这个名词,非常人能及。
外面这么大动静,小九几乎是扯着嗓子喊,付恒书也没激动地蹦出来欢庆,实在很能端得住。
木怀夏掀开车帘,见他依旧坐在那里读书,连姿势都没变。
这样还能读进去书,又加之天生聪颖,勤奋刻骨,怎么可能没有收获。
这个会元,就是对他两年来夙兴夜寐的最好肯定。
木怀夏喊他:“付贤弟。”
付恒书依旧没反应,木怀夏只好跳上马车,拍了拍他胳膊。
“怎么?”付恒书这才回过神来,问。
木怀夏冲他抱拳,真心实意道:“恭喜贤弟,高中会元。”
付恒书俊俏白皙的脸蛋上隐隐现出两个小酒窝,他难得笑了:“多谢兄长,您二位也榜上有名吧?”
三个人在顺天府府学一起读书,他们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付恒书很清楚,对于这次卷子的难度,他只简单听了听他们议论答案就知道有没有谱。
叶庭春这会儿也上了马车,十分惊奇地问:“恒书,你一点都不激动吗?怎么还这么淡定啊!我都要高兴死了。”
付恒书笑出声来:“高兴是自然的,只不过还有之后的殿试,恒书实在也马虎不得。”
他平时表情都是淡淡的,很少笑,这会儿能有这样表情,确实说明他心情极好。
叶庭春歪倒在一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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