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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沐晚赶出凌家,老太太也对她不管不问,慕家现在已经败落,她必须要想办法自保,她是千金大小姐,她不能过那种一穷二白的生活,她要穿金戴银一生富贵。
她肯和福山美子回来,就是想到了她这个位高权重的爹,福山领事在租界呼风唤雨,若是得到了他的青睐,她的下半生也就有了着落,说不定以后还会跟着福山回东洋,在那里享尽荣华富贵。
她不必讨好福山美子,她只要勾住了福山的心,还怕这里没有她的一席之地吗?
想到福山看她时那色眯眯的目光,慕凌飞悄悄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这种事情,父亲为何不先和我说?”福山爱子一双戾目几乎冒出火来,死死的盯着慕凌飞。
福山脸一沉:“难道你还质疑我的办事能力?”
福山爱子一惊,急忙收敛了情绪,毕恭毕敬的说道:“父亲息怒。”
“山口会一直跟着他们,有情况他会向我汇报的,好了,你先下去吧。”福山摆摆手,转过头时又是一副和蔼的笑面:“慕小姐,要不要再来一盘。”
慕凌飞娇嗔道:“福山先生这次可要让我十个子。”
“好好好,我让着你。”福山笑呵呵的,一反刚才严厉的神态。
福山爱子暗暗握紧了拳头,眼中迸出浓烈的杀气,偏偏慕凌飞又娇笑着看过来:“爱子,你也来啊?”
福山爱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还有事要忙,不打扰你们下棋了。”
福山爱子走出房间,回头掩上门,在就要关合的门缝里,福山已经绕过桌子到了慕凌飞的身侧,一只手自然而然的搭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在棋盘上指点她落子。
看到父亲那只手顺着慕凌飞的肩膀滑向了她的腰间,福山爱子猛地关上了门。
她想到家里的母亲,一时悲从中来。
母亲这一辈子对父亲死心塌地,哪怕聚少离多,身边也总放着父亲的相片,但是反观父亲,在租界里不知道睡过多少女人,现在恐怕已经想不起来母亲的样子了。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男人多薄情。
她想到楚南风那张温润却又满是野心的脸,心头才柔软了一些。
下属在一边说道:“山口也去了河圃,我总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是啊,这两件事也太巧合了一些,沐晚去了河圃,紧接着慕凌飞就来报信,福山派了山口去,到底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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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晃晃悠悠的行驶在官道上,哪怕已经到了秋末,两边的树木仍然郁郁葱葱。
映春打开车窗往外看:“这一带的景致真好,到处都是树木。”
红袖是河圃人,自然而然的接过她的话:“河圃比起连城,多了几分精致,连城四处都是楼房建筑,河圃这一带多是灰瓦白墙的民居,不过河圃的中心也是繁华的贸易中心,有许多外国人在那里做生意。”
映春是第一次来,兴奋的咽了咽口水:“红袖姐,我听说你们河圃有许多小吃,是不是真的?”
红袖嗔她一眼:“就你嘴馋。”
沐晚也在一边笑道:“闲下来的时候让红袖带你去吃,她对那一带可是很熟悉。”
红袖脸一红:“小姐打趣我。”
几人说着话,后面传来几声喇叭声,司机将车慢慢的停了下来。
张排长下车走过来,站在窗前敬了个礼:“夫人,前面就是河圃大桥了。”
红袖高兴起来:“这么快已经到河圃大桥了。”
说着向一边的映春解释:“河圃大桥是河圃的标致,进了大桥就是到了河圃的地界。”
张排长语气一顿:“不过前面有关卡拦着。”
“关卡?”沐晚打开车窗。
“据说是河圃当地的警察,在抓几个军火贩子,我看到前面有两辆车被拦了下来。”
这一路上车辆本来就十分稀少。
“你再去打听一下,顺便表明我们的身份。”
“是。”
张排长立刻往前去了。
映春把头探出来,果然看到一座大桥,桥长大概有一百多米,外型有些破旧,下面有六个桥墩支撑,桥墩下端长满了深绿色的水藻,看来应该有些年头了。
张排长在前面跟那关卡的警察说话,而之前拦下的两辆车不得不调头离开,显然警察没有允许他们通过。
看到那两辆车子从身边经过,沐晚往车后方看了眼,在那两辆车子离开的方向,有一辆黑色的轿车稳稳的停在不远处。
“少夫人,那辆车从我们离开连城就一直跟着。”红袖压低声音。
沐晚了然一笑:“那就让它跟着吧。”
张排长已经来回话了:“那些警察听说是夫人的车,就立刻让我们通行了。”
两个警察打开了路障,还冲着这边敬礼。
映春掩着嘴笑起来:“果然是识相的。”
“好了,过去吧。”沐晚关上车窗,目视前方。
很快,三辆车陆陆续续的上了大桥。
沐晚的车刚上大桥,那几个设关卡的警察便互视一眼,露出诡异的笑容。
其中一个手中多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另一个人急忙说道:“急什么,到了桥中间再动手。”
“盯紧点,大小姐交待的事情不能办砸了,不然你我都没有命回去。”
“也不知道这炸药的分量够不够,一旦引爆了,大概整座桥都要塌了,我们可得离远一点。”
几人说着便撤了关卡,躲到了桥头的林子里。
红袖无意中往后看了一眼,惊讶的道:“那些警察怎么走了?关卡也撤了?难道是军火贩子抓到了?”
沐晚握着手中的一串佛珠,这是老太太给她的,说是迁坟的时候一起放在祖宗的棺木上,可以照应子孙后代。
迁坟无论放在哪个家族,都是大事。
她必然会回河圃,自然也让有些人有机可乘。
那几个警察看着沐晚他们的车子行驶到了大桥中间,拿着黑盒子的人迫不及待的按动了手中的按钮。
另外两个人急忙捂住了耳朵,其中一个还兴奋的发出“砰”的声音。
只要炸掉了大桥,他们的车子就会掉下几十米高的桥底,河流湍急,必死无疑。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炸药量配得恰到好处,而且提前又在桥墩上做了手脚,桥一炸,周围又没有目击者,勘察的时候只能认为是大桥年久失修,桥墩断裂才导致桥梁坍塌。
这完全是一场事故,并非人为。
福山爱子虽然想要拔除眼中钉,却也不能做得太过明显,不然凌慎行查到她的头上对租界发威,他们也应付不了。
然而……预期中的爆炸声并没有响起。
几人纳闷的互相看着,按动炸药开关的人再次用力按了几下,可不管他怎么按,桥上都是一点动静没有。
眼见着沐晚他们的车辆已经驶下了大桥。
“怎么回事,为什么炸药没炸?”
“不可能啊,我们已经反复试验多次了,这开关不会不灵的。”
几人均是一脸的愁云惨淡,福山爱子对于办事不利的人是什么样的手段,他们最清楚了,上次设备看管不利的那个下属,直接就被福爱山子打碎了脑袋,如果这次他们再失误,必死无疑。
“该死。”拿着摇控器的人用力将手中的东西摔在地上:“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东西。”
遥控器掉在地上的瞬间,只听见轰的一声响,大桥的中间断成了两半。
几人诧异的看过去,沐晚的车子早就离开了大桥,但桥上却有另一辆车子正在行驶,这一声炸响让大桥断裂,而那正好行使在桥上的车子随着这声音和碎掉的桥梁一起掉了下去。
“这,这车是哪里来的?”摔了摇控的人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不免把怨气撒向其他人:“让你们看着点,怎么还有车辆上桥?”
“我们哪里知道啊。”
这些人光看着桥上的热闹,却没留意后面还有一辆车也上了桥。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向上头报了。”
“若是报上去,我们几个一定不用活了。”
几人焦急的原地打转,没想到这次没有炸掉大帅夫人的车,倒是搭上路人的性命,一旦被福山爱子知道他们的事情办砸了,非要杀了他们不可。
几乎是片刻间,众人就达成了一致意见---跑。
听见身后传来的爆炸声,几辆车上的人都吓了一跳。
张排长已经跳下车跑了过来,担心的询问:“夫人,您没事吧?”
这一声十分突然,可别把夫人吓到了。
沐晚摇头:“你过去看一下吧。”
张排长急匆匆的带人过去了。
红袖和映春心有余悸,不过看到沐晚却是一脸淡然,就像是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早就了然于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