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些词不达意,只能强装冷酷。她的眼神单纯里渗透着警惕,像一只兔子,一看就没见过什么风雨。这样的一个女人,竟然是个凶手?我第一次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可当我走出那间诊所,我又清醒过来,这世界上,不乏善于伪装的人。何况学心理学的她,把自己伪装成无辜的小白兔是最简单的事了。
我决定继续我的计划。
和一个自己想杀死的人谈恋爱,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事。每次在我忍不住想掐死她的时候,就得转回戏谑、调笑的神色,天知道我攥紧的拳头多想把她送到地狱,可我不能。
可是,当唇齿相依的时候,当她清澈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当她眸子里闪着的都是我的影子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挺不是个东西。虽然我当卧底也装模作样和几个女人交往过,可她们不同。那些女人,看人的眼睛里会有欲望,有对肉体、对金钱的欲望。
她不一样,她像个可怜巴巴的小兔子,一点点地送上自己,又一点点纠结着想撤回自己,在进退之间,她为难得让人心疼。其实她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在绘画分析案情的时候,她冷静、理智、聪慧得很,完全变了一个人。那个专业的样子,甚至比起当初震撼我的她的姐姐辛可怡,更让人心动。
这样一个聪明的小女人,在我面前,却会因为付雅媛吃醋,会为我受伤担心,会给我买吃的照顾我,会给我伤了一点的手跑好远去买创可贴,会情不自禁脸红。说真的,我没正儿八经恋爱过,但如果这就是恋爱的滋味,真的挺特么爽的。
我渐渐地很想看到她,想去见她。她在北京的时候,我追了过去,我给自己的理由是看看她对案子怎么样了,或者去看看她的副人格有没有出现。可是当她给我讲她姐姐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我地心疼大于了我的好奇。
我匆匆地走了。
尽管我不停地用歌、用手表、用很多和可怡相关的东西想引诱她的副人格出现,可全都失败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她服药的缘故,还是她的副人格隐藏很深。但这个过程,让我心力交瘁。我越来越觉得,我演不下去了。可怡曾经说把她介绍给我,我甚至开始有念头,她为什么不早介绍,如果我和她早认识,也许她就不会分裂出副人格杀人了。
贺小敏的案子结束,她发现了我利用她给警队提供线索,这本来就是顺带的事,谁让老白他们效率低得我看不下去。她不能接受,要离开。看着她哭的伤心,我忽然有种想抱她的冲动,可我不能,我只能仓皇离开。
可是我并没有走,看着她走到海里,我有点害怕,万一她的副人格出来,不会水把自己憋死怎么办?我正要走出去,却看到了一直尾随她的韩牧之,我又停住了脚步。算了,管自己个屁事。这出戏,老子早就不想演了。
不得不说,邹士钊是个老狐狸,邹昱凯虽然和他爸爸一样心思狡诈,但是他心理有病,自闭症的后遗症,让我有软肋可抓,进而他成了邹士钊的软肋。可邹士钊不好糊弄,他贼得成精。
夏梦慈恰到好处地出现了,邹士钊的用意我很明白。他手底下没什么可堪重用的人,忠心的有,有能力的没有。可他对我又不放心,想用夏梦慈试探试探我,也可以笼络我。夏梦慈是他的外甥女,又是他洗钱密不可分的合作伙伴。我和夏梦慈的联姻,是我进一步触及到远航犯罪经营核心的助力。
这样的事,以前做卧底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抵触。我怕什么呢?我也说不清。
老梅说,我是动心了。我说:“滚!”
老梅说:“赵凌安,你要是没看上辛可乔,我把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我瞪了他一眼:“老子叫陆曾翰,你别给我露馅儿。”
老梅又说:“要不我去追她吧,省得你心烦。说实话,我觉得她真不错,如沐春风。”
春风你妹,我看你是发春。你要是知道她人格分裂,还是杀人凶手,还会觉得春风吗?还会乐颠颠地给她煮咖啡吗?可话到了嘴里,就变了味儿:“你这么快就忘了小颖了?”
小颖是老梅的挚爱,虽然老梅在读书的时候勾搭过隔壁师大不少女生,但最后还是栽在了小颖手里,小颖跟着他来了南城。可惜两个人没走多久,老梅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罪犯拿小颖当了人质,神枪手的他第一次失手了,小颖没救回来,他也受了伤。从此他转到了二线,不再是那个意气奋发的飞鹰队狙击手。
老梅幽幽看着我笑:“这么刺儿我,还敢说没看上她。我可不是陷在过去里出不来的人,你敢放话,我就敢追。”
不是个屁,小颖死了他就信佛似的再也不接触女人了,老光棍一个,还敢说不会陷在过去。可我到底没敢放话,只是闷闷说了一句:“你让她离我远点儿,就说我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