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收越紧,他低下头,“……好,去。”
路边拦车时,天色黑得更浓,凉意漫上,林知微咬唇抱住手臂,陆星寒把肩上干净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自己则默默从兜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口罩戴好。
林知微侧头一看,好哇,原来他还记得已经出道!他还知道综艺即将上线,他快是个公众人物了!
市中心医院灯火通明,处理外伤的值班医生特别爱聊天,手上拿镊子,嘴上闲不住,“今晚上这是怎么了,打架的小孩子这么多,刚处理一批体校的,个个人高马大居然叫人揍那么难看,你这还算好,”她不客气地在陆星寒额角摁摁,“不严重,等会儿再看看其他地方。”
陆星寒一声不吭。
林知微听得心惊肉跳。
里里外外检查一通,好在陆星寒确实伤势很轻,肩上的淤伤开了药油,早晚一次,五天就好,胸腔里没大碍,全靠休养。
从医院出来,陆星寒像条尾巴似的跟在林知微身后,安静垂着眼。
林知微索性也不跟他说话。
沉默回到家里,已经晚上九点多。
她弯腰换鞋,走进客厅,身后难以忽视的热烫身躯如影随形,亦步亦趋,还是不肯出声,她忍无可忍一转身,迎头跌进少年缠着血丝的幽黑眼眸里。
“你……干嘛这样看我。”
陆星寒哑声开口,问的是不着边际的话,“……知微,你几点回家的。”
林知微蹙眉,下意识回答:“从体校出来就回来等你,怎么了?”
他睫毛鸦羽似的颤了下,“怎么回来的?”
“公交车啊。”
“没有去吃饭么?”
“……”
“到家以后,没再出去么?”
“陆星寒,你到底要问什么!”
陆星寒抬眸,门厅小壁灯的冷色光芒镀在他脸上,结着苍白锐利的冰棱,“那个人,我看见了。”
林知微不知怎么心里一紧。
陆星寒往前近了一步,“他在体校门外,请你上车,我认出来了,是上次微信里给你发照片,要你别忘记他的那个男人,”他眼睛深处翻腾着无数细小的毒刺,说这些话,每个字都像自虐,扎得酸疼难忍,“他回国来找你了?还追到家里来?”
他继续不下去,牙关咬得要渗血,逼自己问:“你喜欢他么?”
距离太近了,林知微把他往后推一下,“你应该问这些吗?难道不是先解释今天发生的事,还有过去瞒我的……”
他不肯退,目光死死箍着她,执拗地要一个回答,“知微,你喜不喜欢他。”
疯了吗?这有什么可问的!
可他一副着了魔的样子。
林知微冲口回答:“不喜欢!不喜欢!我们谈公事,跟别的没关系!”
陆星寒一顿,绷直的肩更紧,“……真的?”
“我喜欢谁讨厌谁需要编假话?!”林知微胸口起伏,“你能不能快点说正事!”
陆星寒盯着她,一遍遍确认真实性,最后眼尾彻底红了,喉咙深处发出脆弱的闷闷呜咽声,受了重伤濒死的小兽似的,不由分说往她身上一扑,贴着纱布的额角挤进她甜香的颈窝里,声音抖得厉害,“你不能骗我!”
林知微满心焦躁被他一扑,陡然灭了大半。
他有力手臂不管不顾环在她背上,铜墙铁壁似的推拒不开。
知道她的心还在,横冲直撞的折磨尽数搅成最软腻的慌,他只想一寸不剩,全部黏在她的身上。
“知微我错了,全是我的错——你别生气,我不想骗你!但学校那些事说出来,除了让你担心没有任何作用,”他越抱越紧,唯恐被她厌弃,“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听见那种混账话,你想问的,我也全都告诉你。”
他力气太大,林知微站不住,不由自主往后小步倒退。
属于男人的臂弯和胸膛,烫人的呼吸近在咫尺,她心中恍惚,总附在自己身上那套名叫“姐姐”的枷锁,有短短片刻变得摇摇欲坠。
她不由自主脸色发红,撑着他的肩,不小心按到伤口,低沉的闷哼声让她赶紧松开,推无可推,退无可退,勉力硬着声音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只在我面前装乖,出去前呼后拥做大哥的!”
陆星寒缠着她,唇边几次轻擦过她细嫩的耳侧,酥麻的电流强烈震颤着直通心底,“我没装,对你乖是真的,对别人凶也是真的。”
很多细节他不愿启齿,但为了跟知微解释,还是闷声含糊说:“以前小时候我天天黏着你,就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后来你把我从舅舅那接回来,难听的话越来越多……”
过去双方还各有父母,别人尚且开开低俗玩笑,说不出太过份的。
但陆星寒十三岁之后,两家变故发生,他和知微一夜之间成了孤儿,知微已经成年,他却正是个处在发育期的半大孩子,非亲非故到一起生活后,时间一长,无论学校里还是左邻右舍,再难听下作的话也编得出来。
为了不让知微被泼脏水,为了不让知微后悔要他,陆星寒从那时起,经常回家乖巧甜笑,出门抡砖头挥棍子,用不要命的狠劲儿成了人尽皆知的煞星。
十几岁的男孩子,想不出其他办法,用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垒起一个脆弱又青涩的屋檐,把他唯一心爱的人小心翼翼遮在下面,直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