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有,气鼓鼓的。
姐弟俩出了学校往公交车走,冬风呼啸,寒冷刺骨,两人都缩起脖子,手抄在袖子里。
街头有两辆车停下来,车里的人探出头打招呼。
姐弟俩都好奇的转过头去看。
“齐哥,这是嫂子和侄女吧?你们一家三口这是上哪儿去?”开货车的人笑声爽朗。
“去火车站。北京有个亲戚,一起过年。”小轿车里的人态度也很热情。
打过招呼,两辆车上的人挥手告别,货车向南,小轿车向北。
黑色小轿车是向着这个方向来的,天冷,路上结了冰,车开得很慢。
姐弟俩眼睁睁的瞅着那辆车,只见齐铁庚开车,余小妮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和他聊天,夫妻俩时不时开心的笑,而后座那个红衣白帽、打扮时髦的少女更是嫣然而笑,这一家三口可真开心啊。
“姐,他们要去北京过年。”铁蛋怪叫,“我还从来没去过北京呢,齐郁杨一个丫头片子,她能去!”
余清蘅理都没理他,眼睛紧紧盯着坐在后座的那明媚少女。
齐郁杨的穿戴可以说是这个年代最讲究最时尚的,明眸皓齿,娇嫩美丽。
不知齐铁庚说了什么好笑的事,齐郁杨笑靥如花。
余清蘅看看车中的齐郁杨,再低头瞧瞧在风中瑟瑟发抖的她自己,心一下子就灰了。
此时此刻的她,和此时此刻的齐郁杨,相隔的岂止是一辆车,简直是十万八千里。
天太冷了,余清蘅的心成了冰砣砣。
她整个人,也仿佛成了冰砣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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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火车站,齐铁庚把车停好,一家三口下了车,说说笑笑的往候车室走。
他们各拎了一个行李袋,齐铁庚拎的那个最大最沉,余小妮和齐郁杨的就轻多了。
“杨杨,你还记得顾爷爷吧?”余小妮问。
齐郁杨笑咪咪,“当然记得了,顾爷爷可喜欢我了。顾奶奶不待见我,不过没关系,她脸色不好,我就当没看见。”
余小妮欲言又止。
齐铁庚忙道:“顾奶奶也不是不喜欢你,她是知识分子,清高。”
齐郁杨顺着他的话意往下说,“是,单从表面上看,有些高冷。”
余小妮挽起齐郁杨的胳膊,“杨杨,不管咋样,咱到了顾家是客人,有啥事忍忍就过去了。”
齐郁杨笑,“妈,北京也有商品房,普通的不到两千一平。咱要是在顾家住得不舒服,又不想去招待所,干脆买个小房子也行。”
齐铁庚被她说得动心了,“干嘛买个小房子啊,大的咱也买得起。”
“买买买,杨杨想要咱就买。”余小妮这真是挣钱了,听语气就不一样。
把齐郁杨给乐的。
买买买,多美的事啊。
一家三口才到候车室台阶下,一直在上面焦急张望的刘科长就跑下来了,“铁庚,小妮,杨杨,你们总算来了。快,杨杨,有你的紧急电话,快跟我来。”
“什么电话。”齐郁杨纳闷。
刘科长抹抹头上的汗,“是从北京来的电话,有急事找你。电话在站长办公室,快跟我过来吧。”
“那边是不是姓顾?”齐铁庚忙问。
刘科长摇头,“不知道。”
齐郁杨把行李交给余小妮,“妈,您先替我拿着。我接好电话,马上回来。”
她跟着刘科长走了。
余小妮又纳闷又担心,“会是谁的电话?有啥要紧事?”
齐铁庚也猜不到,“咱在北京除了顾家,没别的亲戚朋友。不会是顾家吧?顾家有事应该找我、找你,不应该打杨杨啊,杨杨还是个孩子。”
刘科长着急,一溜小跑,齐郁杨情不自禁也加快了脚步。
尚岩前两天去的北京,难道是他?可他会有什么要紧事呢?
站长正在着急,见到齐郁杨进来眼睛亮了,忙拿起话筒,“来了来了,她来了。”殷勤的把话筒递给齐郁杨。
齐郁杨迟疑了一下,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她慢慢接过话筒,“你好。”
“杨杨,是我。”苏尚岩的声音不像平时似的清朗,有着明显的焦灼,“我现在机场,马上要飞三藩市。我爸妈和奶奶都在那里,奶奶出意外摔折了腿骨,她老人家年纪大了,爸妈和我都很担心……”
“天呢。”齐郁杨惊讶低呼。
“对不起,我不能陪你过年了。”苏尚岩道歉。
“没关系,奶奶要紧。”齐郁杨安慰他。
电话那头有广播的声音,苏尚岩匆匆忙忙的,“杨杨,飞机马上就要起飞,我不能跟你多说了……”
“大少爷,真的不能再说,要来不及了。”旁边有人替苏尚岩挂了电话。
“一路平安。”齐郁杨匆匆吐出的这四个字,不知苏尚岩有没有听到。
分别来的这么突然,齐郁杨一时半会真接受不了,茫然许久。
还真的是意外无所不在啊。
齐郁杨到了候车室,齐铁庚和余小妮就关切的问是谁的电话,齐郁杨勉强笑了笑,“是一个朋友。早先说过过年要见面的,不巧他要出国,所以打电话说一声。”
“这样啊。”齐铁庚放心了。
余小妮猜测,“你这个朋友这又是出国又是能打电话站长室,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还行吧。”齐郁杨心不在焉。
直到这一刻,齐郁杨还以为她和苏尚岩只是普通的分别而已,却没想到,这一别就是五年。
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是五年后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