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上等待着,大河的河眼一直都在小盘河周围出现,我要到河眼去。
这一等,等了有一天半时间,我精准的发现了河眼出现的漩涡。前后不知道进出河眼多少次了,早已经轻车熟路。我直接进了河眼,顺着通道走到了广阔的空间里。
这十几年时间里,因为西边的人无力再搅扰河眼,所以河眼里面非常平静。那口镇压着血心的老井,连同七尊老祖爷的真身,都蒙满了灰尘。
想要破解老祖爷发下的毒誓,就只能搬走他们的真身。七门立门上千年了,前后不知道有多少代七门的河凫子,在这片大河滩上抛头颅洒热血,不管多苦多难,却从来没有人敢把老祖爷的真身搬走。
但丧子之痛让我难以承受,我情愿所有的报应,都落在我身上,也要让陈家的后世子孙,永远脱离这片没有尽头的苦海。
虽然小近水的诞生,可能带来了天崩的转机,可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敢冒险,不敢去赌,这是拿子孙后代一辈子的命数去赌。我再也不愿我自己所承受的痛苦,又落在陈家子孙的身上。
所有的冤孽,陈六斤一人背负。
我找到了我们陈家的老祖爷,轻轻把它身上落的尘土抹去。
“老祖爷。”我跪在真身面前,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我是个俗人,活在世俗里,只有一颗世俗的心,我一生谨慎,不敢违背七门的门规,可再谨慎,报应还是降临,我的儿子死了,那是我半生的心血和指望,我不想陈家的后代,再走河凫子这条路,我要请回老祖爷的真身,破了当年老祖爷发的毒誓,让陈家,脱离七门。”
死去了多年的老祖爷,自然不会给我任何回应,我说完这些话,把老祖爷的真身扛在肩膀上,大步的朝着河眼的出口走去。
我带走了老祖爷的真身,就等于破去了他昔年所发的誓言。等我回到家里的时候,那种难以抑制的苦痛,重新开始泛滥。
应龙,我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孩子,从此之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守在应龙身边,呆呆的看着他。河滩人讲究入土为安,死去的人,总要安葬的。可是我舍不得,至少现在,我还能看看应龙的样子,要是真的把他埋葬了,父子今生就再无相见之日。
我就这样不吃不喝的守着,连着两天没有合眼。到了最后,我唯恐应龙的尸体会腐败,忍着心里的疼,悄悄的到镇子上买了一口棺材,趁夜拉回了家。
我不打算替应龙办白事,我也不想让村里的人知道,我的儿子不在了。我自己把应龙的棺椁运回陈家的祖地,我想好了,要是有人问起,我就说,我的儿子出了远门,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他总还会回来的。
我小心翼翼的把应龙放进了棺材里,可是,不管我再怎么狠心,都不忍心盖上棺盖。
“人这一生所相遇的人,无论是敌是友,或是父子妻儿,都是一种缘分。缘起缘灭,缘来了,驱不走,缘尽了,留不住,你的这份缘,并未到尽头。”
我正在棺材边暗自神伤,冷不防从院子外面传来了一道悠悠的声音。这道声音凝而不散,从院外直接飘到了屋子里面。我听的清清楚楚,这是张龙虎的声音。
我唰的站起身,跑到院门处,隔着门缝一看,果然是张龙虎站在门外。
“龙虎真人。”我打开院门,把张龙虎让了进来。现在正是深夜,张龙虎这个时候赶来,说明他是不辞劳苦的昼夜兼程。
“我耽误了些时间,前些天,我自己也有一点劫数,好容易熬过来了,等熬过来,我知道你这里有了变故,就匆匆赶来。”张龙虎看看我,又看看那口棺材,说道:“虽然迟了几天,却还不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