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开,一个年近五旬的老掌柜鬼鬼祟祟从里面探出头来。他确认了安全之后,才闪身进入黑暗中。
梁博依旧不动声色跟在那个老掌柜身后,直到看到他一路穿街过巷来在定远侯府的角门,与府里的一个丫鬟接了头,才冷笑一声,转身回了锦绣庄。
出事的第二天,花凤凉就派人将消息传进了侯府,负责传消息的人还详细转述了梁博对那个丫鬟的详细描述。
丝竹当时陪在一旁,一听来人的描述,立时就猜到那个负责接头的丫鬟是倚翠,至于背后之人,不用猜,定是周姨娘无疑。
林婉城得了消息,捧着一碗燕窝粥冷笑不语。丝竹见她神情有异,不由自主地轻轻拍一拍她的肩膀:“奶奶,这起子小人都要骑到咱们头上来了,咱们该怎么办?”
林婉城冷冷一哼,慢悠悠喝了一口燕窝:“既然她自己想来寻死,那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丝竹,你亲自去锦绣庄替我传个话……”
丝竹马上附耳上来,只见林婉城唇角微微勾起,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趴在丝竹耳朵上低声开口……
而周姨娘这边,由于前一天晚上罗掌柜来传消息时已经很晚,周姨娘已经睡下,倚翠不敢惊扰,直到早上梳洗时才将计划失败的事告诉她。
周姨娘气的当场砸了桂花头油的瓶子:“废物,都是一堆没用的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周姨娘兀自发了一会儿脾气,忽然又想到什么,赶忙道:“那两个废物可漏了什么马脚没有?万一被浅云居的那个……那个贱人知道……”周姨娘想起林婉城一脸沉静的笑就觉得冷汗直冒。
倚翠面上也显出惊恐神色,心里却对周姨娘的胆小暗暗不齿。倚翠道:“应该没有。罗掌柜来报信时我特意问过。罗掌柜说那两个人失手后十分谨慎,不敢直接回去,施展轻功在城里绕了好几圈,确定了没有人跟踪才敢回的丽华庄。”
周姨娘慢慢放下心来,屁股慢慢一沉,“噔”一声坐在绣墩上:“这个林婉城真是我的克星!她难道就是上天派来专门与我作对的吗?”
倚翠看到周姨娘一副落寞神色,知道她是被林婉城打击的有些自信心受创,不由暗想:周姨娘虽然脓包了一点,可她若倒下来,对我半点好处也是没有的!不行,我要帮她想个法子让她振作起来,哪怕能打压一下林婉城的嚣张气焰也是好的!
倚翠慢慢开动脑筋,不多时,眉头一挑,计上心来。
她依旧摆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小心翼翼对周姨娘道:“姨娘,一计不成,咱们再生一计也就是了!”
周姨娘双目无神,木讷地摇头道:“还有什么计?她是我的克星,我斗不过她的!”一边说,两行热泪就顺着脸颊流下来。
倚翠赶忙安慰她:“姨娘,话不能这样说。俗话说得好,谁笑到最后,谁笑的最好。又不是山穷水尽的地步,干什么轻易言败?奴婢……奴婢倒是有一个想法,或许可以一试!”
周姨娘轻轻一皱眉,一下把头扭过来:“什么想法?”她太想打败林婉城,刚刚的失落只不过是技不如人、无奈的认命,现在她听说有法子可以让自己扳回一程,心气一下子就又提起来。
倚翠附耳上去,低声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说出来,周姨娘惨白的脸上慢慢有了神采,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含笑的眼睛中似乎含了一摸狠厉的颜色。
锦绣庄是正阳街上最大的绸缎庄,平日除了接待京中的散客,也做一些批发的买卖。
这一日,锦绣庄的王掌柜正在打理本月的账目,一个衣着光鲜的富商迈着大步跨进店里来。
他自言是冀州的大富商,姓张单名一个肖字。此次进京就是为了进沟一批上等的绸缎。
张肖进到店里,出手十分阔绰,光是打赏小厮,就花了不下五十两银子。锦绣庄的小厮虽然见过大世面,但是面对豪爽的顾客自是热情非常,只把他当成财神爷一样供着。
张肖与王掌柜进雅间谈生意,张肖暗暗打量他的举止做派,并看不出什么异常来。但是王掌柜纵横商坛,也跟随花凤凉打了不小的江山,眼界自然是长远一些。
王掌柜一边拿出十分的诚意与张肖谈生意,一边又拿出十分的警惕防止他会出什么幺蛾子。只是至始至终,张肖都没有露出过丝毫破绽。
最后,双方谈妥了价金和数量,并约定了交货的时间、地点,张肖又将定金付给王掌柜,就拿着王掌柜写下的提货单告辞离开。
王掌柜看着他远离的背景,双眸眯着,若有所思的出神。柜上的小伙计见王掌柜脸上有些不对劲,陪着笑脸拍他的马屁:“掌柜的,咱们卖出这么多货,您看着怎么不太高兴?咱们店里这次肯定能大赚一笔的!”
王掌柜伸手在他脑门上轻轻一拍,低斥道:“你懂什么?现在店里正是多事之秋。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一点,总不会错。”
小伙计一记马屁拍在马腿上,灰溜溜退下。王掌柜一想,又伸手将他叫回来:“别走,你去侯府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