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酒百世,掌灯千年。
盯着最后那四个字,楼似玉愕然,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想起了什么,睫毛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然而,仔细一思量,她苦笑,眼里的神色渐渐平静。
“去裱好挂起来。”
“是。”
“掌柜的。”霍良进得门来,朝她一拱手,“奉大人之命,门口的石敢当我们就抬走了。”
“哎,大人。”楼似玉看了看他身后的衙差,连忙问,“这是要抬去哪儿啊?”
霍良也不知道宋大人为什么突然对个石雕感兴趣,自觉也不是什么秘密,便如实道:“岐斗山,大人吩咐说不得耽误,这便要出发了。”
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楼似玉笑着应好,看着他们将石敢当抬上牛车,还体贴地道:“路上当心。”
霍良颔首,带队去跟走在前头的马车。
“般春。”看他们走了有一段路了,楼似玉才把算盘往旁边人的怀里一塞,嘱咐道,“我出去一趟,你跟小二看着客栈。”
般春接着东西,还没来得及多问,就见掌柜的如风一般消失在了门外。
岐斗山乃妖气极盛之地,连绵几座峰峦,皆用此名。但山脚下的百姓不管是打猎还是砍柴,都不会往主峰上走。
也曾有那么几个大胆的道士和尚,扬言要在岐斗主山上修寺庙,不过也只是扬言罢了,别说寺庙,就连说话的人,后来都再没人见过。
上清司有不成文的规定,司内子弟,皆不可踏足岐斗山主山,若有违背,生还则受刑,死归则剔名,不为上清司所容,所以宋立言只选了山北的矮峰,遣散众人,独留宋洵替他守阵。
石敢当平放在黄泥之上,被封印得老老实实,就像块普通的破石头。
宋立言拿出灭灵鼎,眼里仍有疑惑。
一夜的血祭,这灭灵鼎竟就在他手里恢复了原样。原本是传说里不可妄动的上等法器,可现在躺在他手里,却乖巧得像从街边顺手买来的小香炉。
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对劲。
“大人。”宋洵站好了阵眼,出声提醒。
宋立言微微颔首,也不再多想,祭出灭灵鼎横于石敢当上空,白光大盛,霎时将那破石头罩住,光华流转之中,被封印的石敢当裂开了一条缝。那缝隙初如发丝,可转眼就粗如手指,里头有红黑色交杂的东西透出光来,妖气一时大盛,整片山林卷起狂风,黄土与枯叶齐飞,叫人睁不开眼。
若是普通的妖气,至多不过让人觉得背脊发凉。可这一股子妖气,却是清清楚楚地让宋立言察觉到了威胁和杀气。
“不对。”
“大人?”宋洵担忧地问,“怎么了?”
“这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宋立言沉声开口,眼里泛上戒备,“众妖相争,不畏魂灭,妖气强盛,怪乎寻常。”
宋洵不解,但看形势不妙,忙道:“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有妖气,收进鼎里便是。”
宋立言有犹豫,像是在回忆这股强大的妖气是属于谁的,白光依旧笼罩着石敢当,石敢当微微颤动,却没有马上被封进灭灵鼎。
不远处的大石头后面,有罗裙的衣角一晃而过,然而宋立言在祭鼎,没能分神察觉。
楼似玉笑眯眯地看着那冲天白光,眼珠子一滴溜,分外不怀好意地舔了舔嘴唇,葱白的指尖一晃,凌厉的妖气冲出,倏地就将那毫无防备的白光打出一个窟窿。
石敢当的妖气大泄,红黑之光激荡开去,整个地面为之一震。
宋立言眼神一凛,看也不看就朝楼似玉的方向扫去一剑,可楼掌柜机灵惯了,打完就跑,没站在原地等报应。
剑气破开巨石,一阵白灰飞散,他侧头扫一眼,没看见什么东西,眉头皱得更紧。
红黑妖气荡至山间,岐斗山上突然响起一声妖鸣,绵长凄厉,带着撕心裂肺的呕哑,听得人心里发忤。宋立言知道再耽误不得,便以双手注炁,想强封石敢当。
灭灵鼎飞快旋转变大,不过半柱香鼎口便大过了石敢当。宋立言手势一放,这带着白光的圣器就以一种灭顶之势朝石敢当盖下去。
“当——”
铜鼎落地的声音响彻山林,楼似玉笑眯眯地看着,眼眶有点发红。可算大功告成啦,往后她就能安心数钱,高枕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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