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澹将从外面回来,身后跟着长随。脚还未迈进垂花门,就看到西边跑来一个人,打眼一看,原是成礼媳妇。
“二叔,请留步。”
周月上疾步过来,站在他面前,行了一个礼。
还算知礼,行的礼像模像样的。顾澹心想着,面色缓和。
“可是成礼有什么事?”
“不是相公有事,而是我找二叔。”她说着,面上开始为难起来,期期艾艾地道:“二叔…我和相公想搬出去…”
顾澹面色一怔,“你们怎么会突然要搬走?”
“也不是突然,是婶娘…”
她这一含糊,顾澹就知道必是自家夫人说过什么。他心里有气,明明交待过那妇人不得亏待成礼他们。哪里想到,居然在背后使手段。
“是你婶娘要你们搬走的?”
“二叔,你莫要怪婶娘,她也是为我们好,说我们的八字与宅子相冲…而且她还许了半年的口粮让我们带走…相公说,半年的嚼用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二叔,什么是聊胜于无?”
顾澹被她问住,成礼可是恼了,要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若是传到大哥耳中,必会来信训斥自己。
“大概是不错的意思,你先别急,待我问过你婶娘。你放心,二叔不会亏待你们的,你们先安心住着莫要多想。”
他说完,急急进门。
秦氏母女也在等他,见他进屋,顾鸾立马先告状。把周月上说成一个粗俗不堪,肆意恶言中伤他人的狠毒女子。
顾澹皱着眉,方才那女子明明很知礼的模样,不像恶毒之人。
但自己的女儿,自是不会怀疑的,只想着或许是有什么误会。眼神看向秦氏,秦氏原以为鸾娘先说,她在后面添补一二必会事半功倍。
谁知老爷根本不接鸾娘的话,反倒是略带责备地看着自己。
“老爷,鸾娘刚才也对妾身说过,妾身觉得四丫到底不开教化,言语间很是不妥。长此以往,恐给咱们家招来是非。再说她与鸾娘处不来,鸾娘忍不住想指正她,她又端着嫂子的架子很是不服。与其两看相厌,叫别人看出端倪,还不如分开住的好。”
“所以,你想把他们赶出去?你可知成礼是大哥唯一的子嗣,大哥将他托付给我的这个叔叔,是何等的慎重?你一句合不来,就要将他们赶出去,传扬出去我要如何做人,将来怎么跟大哥交待?”
“爹,大堂伯父不过是个养马倌,他以后不拖累你都是好的,你何必怕他?”
“住口!”顾澹青着脸,“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这般目无尊长?你大堂伯父的事情岂是你能置喙的?赶紧回屋去,我与你娘要议事!”
顾鸾跺下脚,见娘不帮着自己,掩着面跑进后屋。
她一走,秦氏小意讨好着,想替女儿圆辩几句。
“老爷…”
“鸾娘就是被你惯坏了。”
秦氏被顾澹截了话,脸色难看起来。
顾澹不理她,妇人之见,鼠目寸光,只看眼前不看今后。大堂哥落魄是不假,但大堂哥是卫州府百年难见的大才子,无论是在市井还是官场都颇有才名。
那新上任的知州虽是因为大哥的缘故被贬,却并不曾有怨,反倒叮嘱县令大人关照自己。自己还能留任师父,都是托大哥的福。
秦氏不知他心里的弯绕,只当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想着说服老爷几乎不可能,还得从那边入手。安哥儿那里她不敢去说,少不得还得与那死丫头磨几天嘴皮子。
西屋中,周月上正与顾安与耿今来说起秦氏早先寻她之事,言语间颇为随意,甚至有些轻慢,“她倒是寻的好借口,说我们八字与这宅子相冲,真把我们当傻子。”
“八字相冲?”耿今来疑惑地问着。
“没错,她是这么说的。要说我的八字与这宅子再合不过,原本都踏进鬼门关的人,一进这宅子就活过来,哪里相冲?说是相旺还差不多。”
耿今来深以为然,不停点头。
而顾安,则若有所思,垂眸不语。
“她想赶我们出去,也不是不行,至少得有所表示,所以我还讹了她半年的米粮。”她昂着头,神情有些得意。
耿今来再一次肯定,他家少夫人是精明人。
周月上接收到他的眼神,略有些失笑。再看到一脸沉思的顾安,心中警醒。作为一个无知的乡野丫头,她是不可能知道这主仆二人的底细,那么她的反应不应该如此随意。
于是装出忧心的样子,低着头,“相公,这半年米粮吃完,我们怎么办?”
“自有法子,你不用操心。”
顾安答着,眼底划过异色。
“相公心中有数,那就好。”
她抬起头,放心般地笑着。
这种事情谁主动谁就落了下乘,反正顾家人比他们心急,她相信过不了两天,顾夫人一定会再提此事。
果然,次日秦氏派人来叫她。
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有一个,就是问那件事情她考虑得如何。她眼一瞄,看到内屋门边闪过粉色的裙角,应是鸾胖子在偷听她们说话。
“婶娘,相公有些犹豫…”
“犹豫什么?事关你们夫妻二人的运道,你一定要拿正主意。你放心,婶娘答应你的半年米粮已经备好。便是让我们一家人节衣缩食,也得让你们小两口吃饱饭。”
秦氏以为这样说,对方会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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