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嬷嬷半抬着眼, 不敢直视他的眸。主子的长相像娘娘多些,与先皇倒不是很像。反倒是已故的太子殿下,肖似先皇。
娘娘是何等睿智之人, 掌管六宫,张驰有度。
主子的性子也和娘娘相似,看着平淡与世无争,实则胸有千秋, 万事心中有数极为通透。正是因为太过通透,看得明白,娘娘才会怜悯沁妃。
宫中女子,若真为权势富贵愿意博出一片天地,倒还自罢了。无论是争宠还是替娘家谋利皆是有所图,自不会觉得难熬。
然而沁妃不一样,一个孤女无欲无求,根本不期盼得到帝王的恩宠。偏偏那绝世的容貌由不得她偏居一隅,宁静度日。
再者,她本就是有心人送进宫中固宠的,又岂能由得了自己。
宋嬷嬷忆起往昔, 只觉造化弄人。
她低着头, 手压在腹间, 缓缓道:“当年常妃为了争宠, 将沁妃弄进宫。进宫后先帝极为宠爱, 日日宠幸, 她却终日寡欢, 难有笑颜。按理说,她是常妃弄进宫的,自是要与常妃亲近。可是她并不愿与常妃亲近,倒是爱来娘娘的宫殿小坐。”
这些事情,顾安略有些印象。
那时候沁妃确实常去母后的宫中,母后对沁妃和颜悦色,似乎并不讨厌。
上次宋嬷嬷就与他提起过,说周月上长得有些似沁妃。今日她重提此事,莫非真周月上真与沁妃有关?
他眸色不变,静静地看着她。
她仍旧没有抬头,接着道:“日子一长,沁妃对娘娘视如知己,甚至愿意倾诉自己的苦衷。言道她不过是常家出了五服的一个旁支,不想美名远扬,竟然传到常妃父亲的耳中。常家势大,沁妃不过是个寻常女子,貌美就是罪过。她从未想过要进宫,在家乡已有情郎,常家以其父母魂灵相胁,若她不从则将她父母亡灵驱逐。娘娘心善,怜她痴情,知她苦闷抑郁,常替她排解一二。当年她风寒侵体,一直久治不愈,最后病殒。先皇悲痛万分,将其厚葬皇陵,赐谥号仙容皇贵妃。”
“天下人皆知,仙容皇贵妃已故,唯有娘娘与老奴知道。皇贵妃并未离世,而是秘密送离京中,葬在皇陵的不过是个宫女。”
沁妃没死,那么周月上…
顾安眼眸微眯,他仔细查过周大郎一家,并无任何异样。
“可知沁妃离宫后去了哪里?”
“她那般长相,又曾是那样的身份,不可能居于尘世之中。她与娘娘再三保证过,若能与情郎相聚,愿隐姓埋名,藏于山中不会出世。老奴心中不安,曾派人查过那柳氏,并无什么不妥。照理来说,少夫人应是柳氏与周大郎所出无疑。可是少夫人一日日地变化,老奴每每认真看一回,都觉得又像了沁妃一分,实在是忧心不已。”
原来的周四丫面黑干瘦,常年吃不饱穿不暖,整个人都是畏缩的。而周月上不一样,长相还是那个长相,气质却是天差地别。
加上最近吃得好,身上长了些肉,皮肤也变白了些。双眸有神,五官清丽,就是日日见着,也能感觉到她的变化。
“老奴看过少夫人的生辰八字,倘若沁妃出宫里就有身孕,月份能对得上。”
余下的话不用她说,顾安心明如镜。
如果周月上真是沁妃所生,那么极有可能是父皇的女儿,自己的亲妹妹。
顾安的脑海中浮现那姑娘的一嗔一怒,是那么的鲜活灵动。那种灵动像风一样,轻轻吹皱他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竟然是妹妹吗?
他眸垂着,面如寒冰。
“她是不是沁妃所生,将那柳氏抓来一问便知。”
“是。”
宋嬷嬷低头告退,出了房间,正看到周月上从西房出来。两人打了一个照面,她先是行礼,然后主动问起秋华。
“挺好的,刚才说要出去玩一会儿,小莲在里面给她穿衣服。”
“外面还有些风,让秋华小姐多穿些。”
周月上微微一笑,道声自然。
“近日上河村那边都在传周家生不出儿子,是因为前面的女儿压着。周家那边已在张罗寻人牙子,老奴已经安排好,不出三日就会办妥。只是人弄出来,要是养在下河村太过扎眼,也怕周家那边闹。老奴想着,不如先将她们养在别处,待日后少爷和少夫人归京时再一起带去京中,不知少夫人意下如何?”
这般安排,再是妥帖不过。
不愧是宫中浸染出来的人,考虑得面面俱到,实在是挑不出半点的不妥之处。周月上心中满意,笑意更是真诚。
“你处理得很好,等风头一过,我抽空去看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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