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听到有人拍门。
会是谁呢?
不会是村民恶作剧吧?
她起身,还未穿好衣服,就听到今来一边问是谁,一边跑去开门。很快听到开门的声音,还有今来吃惊的问话。
“你怎么这么早过来?”
“今来小哥。”
来人声若蚊蝇,因为环境太过安静,周月上还是听出对方的声音。
五丫?
她这么就过来了?天才刚灰,那她不是天黑就起床,然后赶到上河村的?
很快,耿今来就把她带进来,直接敲周月上的房门,“少夫人,五丫来了。”
周月上已穿好衣服,打开房门。一看之下,大惊失色。五丫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是刚从就床上起身的模样。
衣服还是昨天那身,鞋子也还是那一双。整个鞋面和裤腿都是湿的,那脚趾头更是通红一片。她穿得单薄,整个人都沾着清晨的雾气,看上去狼狈可怜。
“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以后不必赶早。”
周月上说着,伸手拉她进屋,一碰之下,才发现她身上冰得吓人,甚至还在发抖。
五丫眼眶红着,手绞着衣服,带着哭腔,“四姐,六丫不见了…”
“不见了?”周月上纳闷着,好好的人怎么会不见?“附近可都找过了,她有没有什么常去玩的地方?”
“没…四姐,六丫身子不好,极少出去玩…”
听她这么一说,还有她的表情,周月上皱起眉来。一个不出去玩的人,天没亮就不见了,是何道理?
“你是不是有什么还没说?”
五丫被她这一问,咬着唇点头,“四姐…昨天我偷偷给六丫喂过吃的,她吃了不少,睡觉前还和我说,明天还想吃…我还藏了一些,就想着今天早起弄热,却怎么也找不到她…”
“那你快说,她自己不会出去,那是谁把她带出去的?”
“四姐…我怕是爹娘…爹总说,说六丫养不大…你说他会不会把六丫卖了?”
周月上面色沉着,觉得原主那父母真不是东西。有种生,没种养,算什么父母。那对夫妻除了卖女儿,就没有别的本事吗?一股怒火堆积在周月上的胸口,她想也不想,拉着五丫出门。
“等等。”
一道清冷的男声阻止他们,就见顾安不知何时已在堂屋中。
“相公?”
周月上唤着,感觉五丫挣开她的手,缩着身子往后面站。
“方才我听到五丫说,那位六丫身子极为不好。”
他问着话,眼神看着周月上。周月上回头看五丫,五丫拼命点头,不敢出声。
周月上转过头,“是的。”
“既然六丫身体不好,那应该没有人牙子会买。五丫你好好想想,这一夜到天亮,你们家里有什么动静,你父母可有什么异常?”
男人的声音镇定从容,很容易就能安定别人的心神。
五丫闻言,又拼命点头。
周月上急得不行,忙问道:“你快说,到底是什么不寻常的?”
“我…爹今天起得也早,还换了鞋子,那换下的鞋上有许多的泥。我找不到六丫,想着爹早就不想要她…又看到爹的鞋子有泥…跑到河边,我都找了,还用棍子在河里捞过,什么也没有…”
五丫说完,人已哽咽。
如此父母,不要说周月上,就是耿今来都觉得不可思议。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是人?听五丫的话,似乎六丫一出事,她立马就怀疑自己的父母。可见那对夫妻平日里,对孩子是多么的刻毒。
周月上突然明白五丫为何一开口就说怀疑六丫被卖,或许她的心里已经断定六丫已被自己父亲溺死。潜意识里不愿相信,宁愿假想六丫是被卖出去,那样至少还有一条活路。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五丫咬着唇,眼泪像珠子一样滚落。
“蛮荒之地粮少,所生孩童十有六成活不到长大。每户人家能活着成人的都是身子最为健壮的孩子。有些孩子体弱多病,眼看着长不大,家人就将之送往某处空谷,任其自生自灭。”
顾安的话音一落,五丫眼睛一亮,紧紧地扯着周月上的衣服。
五丫胆子大了一些,接着道:“我…以前听村里的老人说过…有那养不活的孩子,就送进深山里,叫什么活死人坳。”
一听这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周家那对无人性的父母,可能真会把六丫送到那死人坳去。若真是那样,得及时找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顾安闻言,看向姐妹俩,“最近天气甚好,早起虽有晨露,并不会润湿土地。但山林不比乡野,土地本就湿润些,加上清早的潮气,有些低谷之处确实潮湿。河边虽有泥,却稀如溏,与山泥不同。五丫你且仔细想想,你爹鞋上的泥是河泥还是山泥?”
“山泥,一定是山泥!”五丫低喊着,脸色激动起来,带着急切和一丝期盼。
周月上立马对顾安道:“多谢相公的推测,事不宜迟。天寒露重,山林深不可测,我与五丫这就去活死人坳找人。”
先找到人要紧,那对夫妻俩以后再收拾。
“今来也去。”顾安淡淡吩咐。
耿今来早就听得义愤填膺,主子一发话,当下就去开门。
大清早的,村里许多人还在梦乡中。有些勤快的人也起了身,在各自的院子里忙活着准备朝食。
三人一起出门,绕过村子,朝山的方向走去。
经过秋嫂家门口时,她那婆婆正在院子里数萝卜白菜。听见动静,站起来看到他们三人。那沟壑密布的脸露出鄙夷,撇着嘴,一脸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