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好奇,只是她向来不喜欢打探旁人的事。
好奇归好奇,却不会问。
“玉华三年前来找为师救他那小徒弟,为师并未立刻答应,而是让他帮为师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才会治好他那小徒弟。”道林知道穆芣苡不会问,就顾自解释起来。
“不好奇为师让他去做什么?”
穆芣苡依然沉默着看他。
她这脾气道林虽只在记忆中拥有,也清楚得很。
是的,道林和他们不一样,没有真正的生活在第二世。他知道那一世的“自己”所做的所有事,对人所有的感情,却不是那个人。
那里的“自己”不是自己,但那里发生的一切,他都能真切感受到。
这,大概就是他身为施术人才有的待遇。
如果不是最后那一年他将施术的目的传至那个“自己”脑中,那个“自己”也不会在最后任由事态这么发展吧。
所以穆芣苡不知道,那十年里,有将近九年的时间,她的师父,对她没有半点算计之心。
这些道林不会说,就当是在赎罪吧。
见他迟迟不说话,穆芣苡难得的开口问:“您让他去做什么?”
这性格还真别扭,分明怨他,却又敬他,连一个唱独角戏的尴尬都不愿他有。
“护你师兄三年。”
穆芣苡微微诧异。
“为师施术给你师兄逆天改命,修为已是大损,无暇再顾及其他。你师兄又是那样的身份,保不准有个万一便让玉华去看着。玉华这人虽看着不靠谱,却是有几分真本事,有他护着你师兄,为师也能放心些。”
他的用心良苦让穆芣苡动容。
“只不知为何三年过去已有近半年,他却迟迟不见归来。照玉华对他那小徒弟的看重,约定时间一到必然会立即赶回……”
“您不曾测算过?”
“玉华的修为几何你当也知晓。”道林摇摇头笑道。
凡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命格就不是谁想测算便能测算得出的,即便那个人是玄术九级的道林,否则这个世界怕早成了玄医门的天下。
穆芣苡一时无言,她竟险些将这事忘了。
“为师测不出玉华出了何事,却能知他现下不会有性命之忧。就是你不说,为师也会将那小丫头治好,更况她还是你表妹。将人带来,医治的事为师会做,只管去做你的事。”
*
穆芣苡下山的时候,特地选了陵山最茂密的那片。
刚刚滴血时陵山上那一道金光,怕会引来不少人,现在的她不宜惹太多麻烦。
倒是玄医门的那一众弟子,此刻怕都吓得不轻。
好在玄医门下弟子,许是或多或少修习过玄术的原因,不怎么喜浮世喧嚣,一门心思研习医术玄术,和其他门派家族不同,尤其团结。
当然,这许也和玄医门弟子不到百人有关。
天下之大,天下人之多,玄医门弟子,却只有不到百人。在那个特殊的世界里,除类似茅山派这种只剩个别传人的例外,以玄医门的地位,人数是极不相符的。
偌大的门派,不过百人,还不知分散在这世间的哪个角落。
穆芣苡没想到,刻意选这么一条连紫玉走着都有些困难的道也会遇上人,且还是一群。
下了陵山,依旧是水。
急流的水。
穆芣苡踩着竹筏平稳的穿过。
山的这一侧她还没来过,难得被眼前的景色惊艳了一把。
平静宽阔的水流,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大大的湖泊,湖泊四周的山临水处,长满翠竹。
不是那种极高的竹,这里竹细而小。
一片翠绿,一派生机盎然。
穆芣苡不安了几日的心,忽然平静了些。
难得的闲情逸致,她取出空间里存了很久的凤尾琴,一把世间独一无二的古琴,就这样摆放在竹筏上,再取出一个香炉,拿了不知是什么时候调制的香点燃,就着竹筏坐下。
琴声幽幽传出的时候,缩小的紫玉懒洋洋的趴在竹筏前端掌控着方向,穆芣苡一身白色长裙铺陈,一头及腰长发也随她坐着而散落在竹筏上。面容姣好,神色淡雅,琴音袅袅。
湖面弯道处,听了半晌仙音正愁去哪里找只船划过去看究竟是什么人能弹出这般琴音的一众人,突然默契的愣住。
将近四十个人站在湖边翘首齐齐愣住的场面,不说别人,穆芣苡都顿了一顿。
一曲未终,她抚在琴弦上的手指也未停。
“芣苡,你说这群人会不会以为看到鬼了?”紫玉带着幸灾乐祸的话语在她脑中响起。
暗暗瞪她一眼,心里回:“你怎么不说是以为看到仙女?”
头懒洋洋靠在两只前爪的紫玉闻言,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
葱郁的山间,平静的湖面,突然见一女子泛着竹筏抚琴而来,女子容貌还这么明媚淡雅,一身白色衣裙更是增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味。
这么一副场景,会误以为是仙女也无不可。
“看他们其中一些人的衣着,倒像是在这里取景拍摄的剧组。”
穆芣苡依言抬眼看过去,确实有不少人着了一身古装,旁边还有一些扛着设备的工作人员,再过去一些靠近一个山头处,还有搭建好的威亚。
原本依照她的超感力,当是早就察觉此处有人,无奈许久未碰琴,一时有些沉浸其中,未曾留意周遭情况。
终究,这琴这曲带着她和那个人很多美好的回忆。
她一个社会最底层的人,即便重生到十二岁,很多东西都是要从头开始学起的。她这满身的本事,还真没有几样不是受那人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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