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模糊糊的。
帘子后头,吹进一丝凉风来,茹云一面抚触着腹部,一面心如刀绞,只觉得周遭都是冷冷清清的。
丹尼尔医生同阮香玉,已经告诉她一概的情况了。初时,她自然是惊愕,而后便是转瞬间的平静,她几乎没有犹豫就告诉了丹尼尔,她要生下这个孩子。
是了,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如今再也不想承受这样的失子之痛了,即便这个孩子身上流的是陶秋白的血脉。
她并不怕死,甚至觉得,倘若她能为这个孩子去死,或许对于她来说,也不失为一种好的结局。
“茹云!”帘外响起了一声熟悉的声响,打破了茹云的静思。
待得那帘子掀开,茹云就瞧见父亲沈啸仙站在那里。只见他穿着黑面起暗团花的长袍,足登一双绒布皂鞋,头上戴了一顶旧帽,几络白发从帽沿下露了出来,披覆在他的耳背上。
茹云一时有些不敢置信,不过揉了揉眼睛,这时方才笃定,原来父亲是真真正正站到了自个跟前。
“父亲!”茹云沙哑的嗓音几近失声地唤道。
沈啸仙坐在木板边上,轻叹了一声:“是为父来晚了,叫你受苦了。”
茹云一时泪如雨下,哽咽了起来。那泪滴在沈啸仙的手背上,滚烫、滚烫,直叫他皱起了眉头来。
茹云哭了很久,好似将这些时日的一概委屈都给哭了个干净。待得她止了哭声的时候,双眼早已红肿。
“父亲,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茹云秉着绢帕,侧过身去,抹了抹眼角道。
沈啸仙摇了摇头:“是刘虎,刘副官。前几日他突然找上门来,说是你这些时日在这郊野的安置所里,说是秋白说是担心你的安危,要我来接你一道南下躲避一阵子。”
茹云听到陶秋白的名字,便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不过轻声道:“南下也好,总得避得一时清净。”
“可是秋白他……”沈啸仙说到这里,眼色很是沉痛,一时不知晓该如何往下说。
茹云回眸道:“父亲,我想,我应该再同他有任何的纠葛了。我们的婚事本就是一场错误,现下便是了结的时候。”
沈啸仙望着茹云冷凝的面色,心下揣测着,只怕是茹云还不知晓,陶秋白身中埋伏的事情。
“茹云,我想,你再多歇息一些时日罢,看你精神也是不大好。等你身子适宜了,咱们再南下也不迟啊。”沈啸仙轻拍着茹云的手安抚着。
沈啸仙并非不想走,只是他觉得,知女莫若父。倘若茹云知道了陶秋白的噩耗,依着她这样刚烈的性子,还指不准会成什么样呢。
“不,父亲,我一刻也不想耽误了。我们走,走的远远的,永远离开这里吧。我真是恨透了这场战争,也不愿再见到他!”茹云起了身来,望着沈啸仙笃定说道:“咱们就去处州,那是母亲的老家,也有咱们的祖宅。咱们就回处州隐居,远离这些可怕的人和事罢。”
茹云的话,沈啸仙竟是一时无言以对,他一面叹着气,一面应了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