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心裂肺,她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名为主仆,实为姐妹,眼看着夫人日日相思自责,日渐憔悴,时常泛疯病,这心里便跟刀割似的。
如今可好了!大姑娘找到了,夫人看着精神都好了许多,办事都利索了,这才是自己那个主子啊!精明果断!
“大姑娘,奴婢等先伺候您沐浴更衣吧!”锦姑上前略施一礼,吩咐道:“你们快杵在这里作甚?还不快去准备?大姑娘赶路累了,正好泡个热水澡,洗洗一路风尘。”
“是,锦姑姑,这便去。”
“没事,没事。”杨晓然笑眯眯地摆摆手,“今日初次与诸位姐姐见面,随意些就好,随意些就好。”
杨晓然话音刚落,那些侍女便跪了下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惶恐模样,惊呼道:“奴婢等是卑贱之人,当不得姐姐二字,更不敢爬到主子头上去,还请大姑娘宽恕!”
“这……”
杨晓然无语了,叫声姐姐也这般惶恐,果然是万恶的旧社会吶!
无力地挥了挥手,道:“那便去为我准备热水洗漱吧,别让娘等久了。”
“是,大姑娘。”
一群婢子起身,陆陆续续地退出去后,锦姑上前道:“大姑娘,天气炎热,奴婢先让厨房给您端碗冰镇的酸梅汤解解暑气。”
“那就有劳姑姑了。”
须臾功夫,一碗的冰镇酸梅汤便被端了来,慢慢地享受着这夏日“极致享受”后,这才在几个婢女的服侍下洗漱更衣。
当然,沐浴的过程完全还是靠自己,她可没习惯在人前袒胸露背,还要让来伺候着。
杨晓然这行为又惹来几个婢女的惶恐,再三确认杨晓然是真不需要她们伺候后,这才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杨晓然洗好澡后,这才将床边的衣服拿了过来,见着这细密的针脚,上好的绣工,不由心中感动。
裴氏对女儿的爱是发自真心的,想起她昨日那悲苦模样,不由微微叹息,自言自语道:“我虽借了你身子,还占了你的母爱,可想来你泉下有知,也不愿自己的母亲这般伤心吧?日后我必当奉你母为亲母,替你行孝道,你若在天有灵,便保佑她日后平平安安的,你也安心去罢。”
话音才落,便觉后背一阵异样感涌起,杨晓然愣了一下,而后抿嘴笑了,低声道:“我绝不食言。”
来大唐十年了,以前虽说是粗衣麻衫,可这古人的便服穿起来也都大同小异,无须旁人帮忙,便自个儿穿好了衣服,推开门,让守在门口的婢女们进来为自己梳妆。
道童做不成了,便宜老娘动作十分快,就在回来的路上已让人拿着自己的名帖去专门管理宗教的部门消了自己与两位师兄的道士身份。来者一见是国公夫人的名帖,哪里还敢多问,大笔轻轻一挥,杨晓然与两傻蛋便这么地还了俗。
既然非出家人了,这发型自然也得做出改变,一把抓自然不行,按照她这年纪,自然得梳双丫髻,古人看着俏皮,可杨晓然觉得这发型很坑爹,着实不怎么好看。
可这年头未及笄的姑娘都这发型,她也不能做异类,只能任由秋菊摆弄了。
红线缠绕,加上一个精心打造的蝴蝶插梳,垂下两根流苏,看着倒也算可爱甜美。
杏色的上衣,上面绣着与发饰对应的蝴蝶,下身则是滚雪细纱织就的刺绣妆花襦裙,一双月白色绣有百花的绣鞋,光这么一身行头便要四五贯钱,在这三四文钱便可买一斗米(约13斤)的初唐,绝对是奢侈的代表。
这让杨晓然有些惶恐,现在的大唐还挺穷地,哪怕便宜爹是国公,可她也观察过了,这宅院虽华丽,可那都是天家赏赐地,好多还是前朝遗留之物,而她那便宜老爹恐怕现在也没什么钱。
从她便宜母亲身上的着装便看得出,连长孙都这么节省,恐怕家里就算有钱,老妈也不敢拿出来显摆吧。
如今却给自己穿戴这般华丽,被人看见了,会不会引人闲话?说到底,杨晓然还是为自己鸠占鹊巢的行为感到忐忑。
“哎呀,果然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大姑娘这么一打扮,简直跟天上的仙女一般。”
几个小丫头围着杨晓然,见自家小主人这般惹人可爱,忍不住夸奖了起来。
杨晓然脸色微红,虽是脸皮很厚,说得也是实话,可这么被人赞美,还,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呢!
“姑娘长得像夫人,啧啧,将来大了必定是名动京城的大美人!”
锦姑也忍不住附和道:“等大郎(指得程咬金,唐朝男主人还没老爷一说)回来了,不知还怎得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