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谭大庆一起去见了蒋文山之后,康明德总有一种日暮途穷的感觉,这些天他一直都在准备着迎接离任审计的事情,这是一个关口,听说财政局长的调整最近就要出来了结果。
现在他最关心的不是自己往何处调整,而是那一千万什么时候还上,虽然一天一个电话的催,但是蒋海洋仿佛并不着急,只说是正在准备资金,会按时还上这笔钱的。
当一大早再一次给蒋海洋打完电话后,康明德感觉蒋海洋怕是没有还钱的打算了,因为从电话接通到挂断只有短短二十秒的时间,康明德还没说什么,蒋海洋就说自己有事情,待会再打过来,但是康明德知道,关于这笔钱的事情,蒋海洋从来没有主动和他联系过,要不是去省城时去找他,怕是蒋海洋想要将这件事赖掉了。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一辆汽车悄无声息的驶进了湖州市区,驾驶座上一个眼神警惕的男人看着四周,这里曾经是那么的熟悉,但是此时却是有了一种陌生感。
车辆驶进了火车站的拆迁区域,这里虽然已经开始拆迁了,但是大多数人还在坚持,可以说拆迁工作进行的异常艰难,几乎是一家一家的去谈,但是进展缓慢。
“虎哥,你来了,里面请”。看到有车过来,胡同道的黑影里闪出一个人,看到了下车的葛虎。
“老马,没问题吧?”葛虎警惕的看了看周围,对对面的男人问道。
“放心吧,虎哥,我们这里还算是安全,早就接了你的电话,都准备好了”。
刚才和葛虎说话的就是火车站一带的混混头马桥三,这个人专门做火车站附近的生意的,可以说这一带是他的地盘,但是这里马上就要拆迁了,而蒋海洋要插手这里的土地开发,葛虎就找到了马桥三,先行进行接洽,让马桥三这个地头蛇在土地开发中按照蒋海洋的意思去做事情,该闹的时候闹,好使坏的时候使坏,可以说,这也是火车站一带拆迁一直进展不顺的一个大原因。
穿过昏暗的胡同,走进一个遮挡的很严密的小房间,这里面倒是灯火通明,但是一个人也没有,马桥三和葛虎联系一直都是单线,葛虎从不和其他混混见面,所以马桥三很自觉的将自己的弟兄都安排出去了。
“让你跟踪的人到底怎么样了?”
“刚刚你来之前我打电话问过,已经回家了,这几天回家都挺早的,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嗯,让你的人撤回来吧,以后不用跟踪了”。
“虎哥,不用跟踪了,可是我们还没拿到那家伙什么把柄呢?”马桥三自作聪明的问道。
“老马,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要问,这是规矩,钱一分不少的给你,给,这是五万,一天一万,够数吧,虽然你们没有跟够天数,但是我还是按照原来的付钱,这样够意思吧”。葛虎笑笑问道。
“对不起,虎哥,我明白了,我让他们马上撤回来”。
“对了,我今晚就得回去,火车站这边的拆迁进展怎么样?”
“嘻嘻,虎哥,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啊,那些商户已经被我吓怕了,没有我点头,他们哪一家敢和政府签协议,你放心吧”。马桥三自信满满的说道。
“你也要注意,这件事一定要做得隐秘,不要让人发现了,那样我可救不了你”。葛虎警告道。
“虎哥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那好,你好自为之吧,我先走了,回到省城不知道几点了呢”。
葛虎刚走,马桥三就给自己的手下候二和小龙打电话让他们回来,不用再盯了。
“猴哥,老大说不用再盯着了,要咱们回去呢,回去吧,这天简直冻死了”。
“嗯,真的?那回去吧,这个家伙回了家也没什么可盯的了,走,到门口馄饨摊先喝碗馄饨,妈的,冻死了”。
于是两人翻墙从小区里出去,走到了门口的馄饨摊要了两碗馄饨,这个时候不远处一辆尼桑车悄无声息的停在了建筑物的阴影里,关了车灯就更加难以发现这辆黑色的尼桑车了。
在等馄饨上来的间隙,候二拿出一瓶二两装的二锅头,自己喝了一口,递给对面的小龙,这抬头的功夫,无意间扫了一眼远处,看见一个年轻人带着一顶绒线棉帽子,黑色的棉袄,两只手插在棉袄的斜兜里走了过来,候二也只是扫了一眼,就低下头和小龙继续吃花生米和二锅头,这个时候葛虎和他们擦肩而过。
康明德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孩子已经睡了,老婆在洗澡,不知道为什么,康明德突然间很喜欢这样的生活了,简单,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要是有时间多陪陪孩子和老婆多好,但是康明德明白,这样的生活怕是不多了,只要审计一进驻财政局,自己就要完了,现在他只能是寄希望于蒋海洋说话算话了。
看到康明德家里还亮着灯,葛虎明白显然这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可是没办法,自己等不到他们睡了,这样进去更好,省的自己开门了,于是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康明德起身去开门,当他猫眼里看到是葛虎时,心里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