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顾进文把身子缩小,恨不能藏到他叔裤腰带下头去。
“我杀过人,一刀劈下去,骨头会嘎巴响。”
“我……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王春站起身,结结巴巴说道,不等人应,飞速窜走了。
顾午成低着头,只那拿筷子的手哆嗦了一下。
木英终于笑了,她抬头柔柔望了眼胡队。真汉子!她何德何能,在这异地他乡得此关护!
她大口扒完碗里的饭,站起身把碗放进水槽,也不去管那几人,自顾挑了她看中的菜,装到盒子里。一盒子栗子烧肉,嗯,帮胡队拿的,一盒子糖醋排骨,给牛家的,大半条鱼尾,回去晚上烧一段,一段腌起来。
“木英,这刀你看看,使得顺不顺手。”胡天明走到木英身边,把菜刀递了过去,“我瞧你用的菜刀不称手,帮你去集市找了把,我磨好了。”
木英高兴接过菜刀,她抬眼,找着顾进文方向,想像他下头,呼得一刀划下去。
顾进文把脖子缩了再缩,这女人真会杀人啊!如此一个恶婆娘,他咋会看成美人呢!
胡天明想笑,这张小脸上一本正经的凶恶让他觉得特别可爱。他可知道,她对着那么危险的恶人,都能拼命反抗,他喜欢的不就是她的勇敢嘛!
木英憋了一上午的气就这样轻意散了,她的脚步有些欢快,把布袋中的那盒栗子烧肉塞到他手里,示意他带回去吃。
“好,我带回去吃。”胡天明看出她很高兴,没有推拒。
木英吐出口气,好似还了他的恩情。
“等天气热了,街上人就多了,这些天还是我送你回家吧!”他斟酌一下,轻声说道。
木英转头,朝他笑,点了点头。面子比不上性命重要,保护好自已,等正阳回来才是第一要紧。
“叔,那人真想杀我呀!”顾进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油光光的发型耷拉下来,看着既猥琐又可怜。
“你不动歪脑筋,他会想杀你。”顾午成恨声道,“胡队可是有一双毒眼,坏人都逃不过他眼睛。他二十五岁就当上队长了,你以为他凭什么!牛家镇这小镇,他就是一尊大佛,开枪可是不抖手的。那时革委会的人他都敢杀,你以为你有多大能耐。自不量力!以后还是少动些歪心思的好!”
王春撇撇嘴暗骂了声没出息,她忘了,刚才她也是吓得腿发软,那人脸上的表情,说得可都是真的。
顾进文不顾形象,张嘴大哭,爹说这活计好,有油水,吃饱喝足不用愁。现在他咋觉得这么恐怖呢,大半天就干些打杂的活,一双手在冰水里泡得发麻,有啥好的!
回去跟爹说说,不来了行吗!
一座两进的四合院内,青砖上的雪被打扫得干净,空气中散着股好闻的花香味。阳光透过玻璃窗,正照在一张檀木小几上,小几上摆着个青花瓷水盆,水盆中压着细小的鹅卵石,一大株复瓣水仙花正喷吐着幽幽香气。
坐在沙发上织毛线的富态老太太拿下架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起身走到侧屋门口,探头瞧了眼,轻手轻脚走出屋。
“老太太,您要水吗?”扎着围裙的中年妇人从西侧厨房间走出来问道。
老太太把手比在嘴上嘘了声,轻声说道:“均西睡着呢,关妈,削盘梨吧,这天气干燥,等均西醒来给他润润嘴。”
被称关妈的中年妇人轻声应了,转身往厨房走。
“关妈,均西说昨天买的卤肉很喜欢,你等下上街一趟,再去买些回来吧。”老太太想起来,忙又吩咐道。
“哎,我知道了,老太太,你快进屋吧,外头冷。”关妈关心道。
“没事,坐得腿酸,出来活动一下。”老太太在砖地上来回走动着,望着东厢房,喃喃道,“唉,咋能嫁个洋鬼子呢!”
“老太太,只要均南小姐幸福,外国人跟中国人也一样的。”关妈端着削好的梨盘出来,闻声笑着回道。
“咋能一样呢,这吃得东西都不一样,活了二十多个年头,都是吃白米饭的,现在去吃啥面包的,能吃得习惯!”老太太嘀咕着很是不满,“还有十天该回来了吧。”
“是,还有十天,该回来了。”关妈笑,老太太嘴上抱怨着,心里不知多心疼呢。
“关妈,你再帮我想想,还缺啥东西。”
“齐了,都准备齐了,到时老太太准备好大红包就行了。”
胡天明把木英送到院门口,才大步离去了。
木英关上院门,整个人靠到院门上,她心中明白,胡队待她的这份恩情太重了,该如何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