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耿正阳摊摊手,“没药啊,战士们就想,反正要死了,拉一个垫背最好,我们找着一队越南兵,干了一仗,干完发现红疹子早没了。”
他哈哈笑起来,“后来问了当地的战士才知道,这芒果有些人吃了会过敏,吃少了不要紧,一吃多,这不,发红疹了。还好,这东西时间一长,也就消化掉了。”
木英舒了口气,听他讲得有趣,可当时肯定特别艰苦,无边的丛林,她都不能想象是咋样了?比幕益山大几倍,还是几十倍,甚至几百倍。
“那边可真是热,我前一个月去的,这边穿了羊羔皮的军大衣还冻得发抖,那边穿个褂子还嫌热,要不是虫子多,我们都想光着膀子呢!还有,那边虫子咬人,一咬吸一大包血,还拉不下来,往肉里钻。”
木英听着,慢慢眼里蓄满泪,这一个月在外头,该多苦啊!
“我们就用热的枪管子去烫它,一烫就纷纷掉下来了。”耿正阳说得起劲,一见木英要哭了,知她心疼,忙拉开凳子,起身,转了两圈,再握拳,捏捏肌肉,“壮着呢,没事,没吃啥苦头。”他上前,温柔帮她拭去泪,“接下来肯定休息老长时间,掉了的肉很快会长回来的。等你好了,你做好吃的给我吃,我想吃你包的饺子了。”
木英忍痛点头,被正阳按住脑袋,嘴唇贴到她嘴唇上,飞快亲了下,命令道:“快点好起来,不然我也心疼呢!”
木英含泪笑。
范老师转了视线,真羡慕啊!小两口感情真好!
耿正阳很心疼,人是铁饭是钢,没有米饭下肚,得多久才好啊!他不时用勺子蘸湿了给她润唇,才过了昨天一天,英子看着就瘦了!
“还是忍忍吧!现在咽东西,就像钝刀子割肉!你们自已选,实在不行,可以插胃管。”护士拔了针头,回道。
“插胃管?”耿正阳提了精神。
“就是从鼻子里插根管子到她胃里,这样就可以灌流质下去了。但插胃管也是非常难受的。”
木英摇摇他手,算了,忍个两天,等不疼了,就可以喝米汤了。
耿正阳看着护士走出去的背影无限怨念,怎么没有其他法子呢,靠挂几瓶水,人不得饿瘦了!
他只有挖空心思给木英讲好笑的事情,可惜他这一个月过得沉重,讲出来的笑话只会让人含泪。木英晃晃他手,让他不要讲了。
两人就这样互视着,也不嫌烦,安安静静等待阳光一点点爬远,只觉得静谧美好。
等到刘满枝抱了被子,又拎了一大网兜,装满生活用品进来时,一股淡淡离愁又划上两人心头。
“这次肯定休整老长时间,队里不严格,我抽着空就过来,你安心养病。”耿正阳安慰她,“别胡思乱想,等你养完病,我教你讲话。”
木英又哭了,她觉得她以往不是这样脆弱的,只是正阳对她太好了!
耿正阳走之前,去医院收费处问了医药费,又交了五十块钱,算着差不多了,只等出院时再结算一次。
木英挣扎着,由刘满枝扶着,站在二楼窗口处看着正阳挥手离开。
她发现自已越来越不想离开正阳了,两年前送他入伍,还是喜气洋洋的,现在见他背影,她就止不住眼泪。
“大英子,正阳都从战场上回来了,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全全乎乎,多好啊,现在在队里,离牛家镇也近了,再说等正阳提了干,你还可以去队里住呢!不难过了啊,等你好了,我们好好庆贺一下。”
刘满枝把她扶回床上,开解着她,“病里最忌哭了,眼睛会不好的。别哭了啊!”
耿正阳走在路上,还在琢磨着怎么能够多请两天假,最近营房里气氛沉重,看着死去战友的空床铺,再多的高兴也打了折扣。
他加快脚步,在基地门口碰上了要开车出去的陆曾祺。
“正阳。”陆曾祺停了车子,摇下车窗,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伸手递了出来。
“什么?”耿正阳接过来,不解道。
“好消息,要请我吃饭啊!”陆曾祺一手垂下,在车身上拍了拍,一脸痞痞笑容。
耿正阳打开,看完后嗷的一声,拿着那张纸头,挥着手,绕着门口大广场跑了一圈。
引得两个站岗士兵大为好奇,努力转动眼珠子瞧过来。
“这小子……”陆曾祺轻骂一声,往后靠上椅背,全身放松,掏出烟,划了火柴点上,深吸一口,慢慢吐出,看着圆形烟圈一点点升腾而上,视线模糊,这样子,是应该高兴的吧,踏实不华丽的生活,在外人看来,一点也不光鲜,可暖暖灯光后的温馨却能侵入到人骨子里头去。
爱情这玩意儿,就像鞋,好不好看别人知道,舒不舒服他娘的自已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