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有数。”蔡大爷格开正阳的手,摇头道,“看着有没有人上来。”
这辰光,人人都在家门口扒饭呢,耿正阳没有回嘴,知道事关机密,忙走出几步,四处侦察起来。
一锄头一锄头挖下去,很快挖进一米多深,咚的一声,敲上东西了。
“着了!”蔡大爷兴奋道。
耿正阳忙快步过来,帮着把东西挖了出来,是个腌咸菜的陶瓷坛子,盖着个盖子,缠着些烂稻草绳,裹着湿泥。
“蔡大爷,你放了什么东西呀,这么潮,不会烂了吧!”耿正阳皱眉道。
“不会。”
蔡大爷语声肯定,手上动作不慢,很快扯去烂稻草绳,翻开盖子。
木英上前一步,好奇蹲一旁看,里头塞着许多稻草,拉出来,上头的有些烂了,下面部分倒还露着稻草原色。
蔡大爷伸手进入,笑眯眯看一圈耿正阳和木英,掏出个用麻绳捆扎的油纸包。在两人惊奇目光下,拉开绳结,一层层翻开,一抹金黄在微昏的光线下跳出来。
木英眨了眨眼,瞪眼看去。
三根平放着,两指粗、半掌多长度的金属条,泛着金黄色泽。
“这是……”
“金条!”耿正阳瞠目结舌,低低惊呼一声。
蔡大爷眯缝眼睛,笑得如同一只老狐狸,“他们一个个都没想到吧,我还藏着这好东西,三根大黄鱼啊!”
木英看着那双粗糙手掌中托着的黄金条,再抬眼看看蔡大爷,老天,这竟然能藏下来,蔡大爷原来还留着这个宝贝呢!这得多少钱啊!
“那时他们把我们房子一把火给点了,地板也给翻出来了,得亏娃他娘早有准备,把家里三根黄鱼让我早早埋到了这里,这么些年,我一次也没来看过,就怕被人惦记上啊!”蔡大爷说着抹了抹眼睛,“这些原想留着给我那娃娶媳妇用的。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正阳、木英,你们是好娃子,我听着老钱头说你们想办厂子,那我把这给你们办厂子用吧!”
木英包裹里揣着那三根金条,本来挺轻的包裹一下变得沉重起来,压得胳膊直往下坠。走出一大段路,回到学校门口,跟蔡大爷告辞后,见他微驼着背,背着手慢悠悠踱进门房,她直觉还在做梦。
“走吧,天色都暗了。”耿正阳抱着蓁蓁,扶了她一把。
“正阳,你掐我一下,我还在做梦吗?”木英恍惚道。
“英子,我也觉得自已好像在做梦呢。”耿正阳吸了口气,“蔡大爷这是把棺材本都掏出来了啊,看来厂子不好好办起来,真不行了。”
“是得办厂子,电线厂办不成,也得办其他的。我们一起想想,还能干什么?”木英喃喃道。
“你也别太急了,事情总得一点点做。有时候,办事情得讲运道,运道来了,啥事都好办。我们听听上头的意见再说。”耿正阳迈着步子,悠然说道。
木英横他一眼,他倒是八风不动的,她胳膊现在可感受这三根大黄鱼的重量呢!沉得烫手啊!
回到家,木英团团转的要找地方藏那三根金条。
耿正阳拎来个坛子,笑道,“我们学蔡大爷的法子,先埋后院吧,用的时候再起出来。”
两人合力把坛子埋到了后院猪圈旁,猪圈里一头半大肥猪撩着眼皮子夹了他们一眼,又自顾乱拱番薯叶去了。
木英直起身,擦了擦汗,“正阳,我们也得帮蔡大爷找找他儿子了,现在世道太平了,他怎么还不回来啊,难道真在外头没了。”
“这事不好说啊,照常理想,怎么也该回来了。”耿正阳摇了摇头,“我们尽力吧,去报纸上登登寻人启事!”
木英心中忐忑,上辈子,到她离开,也没听说蔡大爷儿子回来,十有八九是没了。
蓁蓁粘住木英和正阳,到了晚上睡觉时,却又哭着要奶奶了。
“娘,小丫头还是跟你亲的。”木英笑着把哭闹的蓁蓁送了过去。
“这半年总算没白疼她。”李慧凝在她屁股上轻拍一记,“跟你妈妈睡不好嘛,咋还想着奶呢!英子,你也快去睡吧。”
“娘,辛苦你了。”木英歉意说道。
“有啥辛苦的,这是我的宝贝心肝呢,要我说,你趁着正阳现在得空,早点再怀一胎是正经,等正阳回了部队,又不得空了。”
木英微微脸红了,往夜色中后退了一步,低声道:“娘,我知道了。”
“去吧。”李慧凝挥手,把门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