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他伸手把木英揽到怀里,轻喃一句,“这世道真变好了!”
在周南市铺子里借住了三天,这三天里,带过来的西装全都卖完,一件不剩,刨去成本,一共赚了八千五百二拾块。也真印证了木英曾说过的那句话,这西装做好了,比大白菜还好卖!
木英扣去给帮忙之人的红包,又给铺子留了一部分利润,最后到她手里的一共七千块钱。
一百张一叠大团结,足足七叠,用包袱皮裹了,抱在怀里跟着正阳乘船回家了。她已经想好,那缝纫机就留给潘红妮,她到了北京,想去开个菜馆子了,还干她的老本行,烧菜。
现在一九七九年,就算首都,北京这地界上也找不出一家私营的菜馆子来,她就要干这头一家。
八月的日子如同天湖坝里的流水,轻快地流淌过去。当夜间的风吹过来微微有些凉意时,秋天来临了。
木英跟着耿正阳去了次桃山,看过满山上种植的茶苗,欣然有生气;耿正阳陪着蔡大爷又去了棠圩监狱,见到了王朝兴;上诉信终于送到颜毅书记手上,耿正阳返校的日子到了。
木英把四千块钱放到他内衣口袋,叮嘱他看好了,“你拿一半,我拿一半,这样路上安全些。那屋子你别去打扫,等我来了再说,办过清芳和国栋的婚事,我就来北京,到时你来接我。”
“爸爸要走了,蓁蓁会不会想爸爸呀?”耿正阳几天抱着蓁蓁不舍得撒手。
“想。”蓁蓁用小胳膊搂住他脖颈,嫩声嫩气问道,“爸爸,你要去哪?”
“爸爸去北京,蓁蓁跟爸爸一起去吧,北京有好多好玩的,我们可以去公园划船。”
“北京有糖葫芦吃吗?”
“有,有好多糖葫芦,可以让蓁蓁吃个饱。”
“那我能带奶奶去吗?”
“能,带上奶奶。”
耿正阳乐得在她小脸、小手上直亲,“我闺女就是聪明,去北京还想着带奶奶呢!”
“你别逗她了,快睡吧。”木英用扇子赶过蚊子,上了床,拉好帐子,“现在乐呵过头,晚上又得尿床了,晚上你起来把尿啊!”
“我起来就我起来,我的小宝贝,跟爸爸睡觉吧!”耿正阳抱着蓁蓁躺下,两人脑袋挨着脑袋,“宝贝,跟爸爸比赛谁能先睡着。”
“爸爸,比赛是什么?”蓁蓁转过头问他。
“比赛么,就是看看你是不是做得比爸爸还要好,如果你先睡着,那爸爸明天做个蝈蝈笼子给你。”
“跟富红婶家的明明一样的吗?”
“比他的还要大,还要好。”
木英摇着扇子,好笑得看小丫头飞快闭上眼睛,还来了句,“爸爸,我睡着了。”
“好,爸爸明天一定给你做蝈蝈笼子。”耿正阳拉过被单,搭到她小肚子上,用手轻轻拍抚着她。
“正阳,缝纫机就不带去北京了,给我大嫂子用吧。到了北京,我想开个私营菜馆子,再弄个烤鸭,到时面饭都可以做。你觉得怎样?”
“好是好,你会不会太累啊,一个人忙不过来的吧!”耿正阳盯着蓁蓁,笑道,“小丫头睡着真快,十个数都没到呢,睡着了。”
“你白天又是带她上山,又是带她玩水的,中午又没睡,能不累嘛。”木英觑他一眼,“她现在就应该多睡,才能长得好。”
“哎呀,我都觉得我离不开小丫头,这又得一个多月见不着了。”耿正阳一手撑着脑袋,看着蓁蓁在他身边安心大睡,“我怎么觉得小丫头黑了呀。”他再端详了一下,“是黑了,比我刚回来时黑了。”
木英噗嗤笑出来,“天天带着她在外头跑,能不黑嘛。我问你事呢,你说,我把潭婆婆也带去北京怎样?”
“啊?”耿正阳恋恋不舍地把目光移到木英脸上,见她很是一本正经,“你……怎么想着要把潭婆婆带去啊?”
“原先我没打算开菜馆子,想着你上学了,我就在胡同里支个缝纫铺子,给人家订做几件西装,也能赚几个钱糊口了。可这次我们不是赚了笔大的嘛,七千块钱,可以把院子南面二间翻一翻,再修个一间出来,三间屋子,地方也够了,我就想着要不开个菜馆子吧,反正我在牛家镇镇政府当大厨,经验也有了。潭婆婆嘛,一是娘去了,得带着蓁蓁,她空不出手来,二是潭婆婆一人在家,她那个侄女我看也是个虚的,对她一点也不真心,她一个人,到不如跟了我去,我开菜馆子,她帮我搭把手,我们像待亲长辈一样待她,这样不是更好。她肯定也喜欢这样帮帮我,真正像有个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