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船上,“宋大春,你好大胆子,竟在执行公务期间饮酒,将我大明王法置于何处?”
他绕众人转了一圈,忽然觉得这些人有些眼熟,等看到赵拦江,心中咯噔一下,连连后退,“走,我们去别的船上看看!”
赵拦江把玩着酒杯,“周大人,别来无恙乎?”
来人正是周潇。
当日,赵拦江硬闯苏州知府,用刀架在脖子上逼他放了范无常之事,如今历历在目。后来,假知府一案事发,他带着家眷连夜逃出苏州,跑到了京城,去找宇文大人求助。在上缴了八十万两银子后,宇文天禄收留了他,又使了些手段,周潇摇身一变成周元,来九江上任,这种事在朝廷之中并不罕见。
萧金衍一见是老熟人,两步跨到周潇身前,扶着他肩膀,如同多难未见的兄弟一般,“周大人,来都来了,坐下喝两杯!”
周潇强自镇定,心说老子是朝廷命官,你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本官不成,坐了过来,却没动酒杯。
赵拦江问,“你娘可还好?”
周潇说,“路上累赘,刨坑埋了。”
“这就奇了,那你还不丁忧守制?”
“又找了个新的。”
赵拦江竖起拇指,“佩服,佩服!听说,你来九江城不到一月,就娶了好几个小妾,身体还吃得消嘛?”
周潇嘿嘿一笑,“老弟,你就别损我了,都是摆设而已。花了几十万两银子,不娶小妾,怎么能回本儿?”
这倒是实话。
为了保命,周潇在京城花光了所有积蓄,干了这些年苏州知府,白白替宇文天禄打工了。这次上任九江,相当于从零开始。
万事开头难,只怕有心人。
九江城水道道深,知府如走马灯一样换。周潇虽有道行,在没摸透之前,也只能从小事情做起。
俗话说,不以善小而不为,周潇一上任,就先从解救九江城失足妇女做起,一月内连娶两个小妾。然而九江城不比苏州府,两场婚宴办下来,才敛了万儿八千两,气得周潇捶胸跺足。
赵拦江问,“周大人新官上任,不该忙着捞钱嘛,怎么看得上码头这种蝇头小利?”
饮了几杯酒后,周潇心思也活泛起来。
他当然不会告诉他,昨夜善水堂的疤面屠夫闯入府中,把刀架在了脖子上。他本以为是要打劫,说自己新官上任,还没什么钱。对方却逼着他签发了一道临检的指令,要求今日九江码头上不得有任何船只离开。
周潇嘿嘿讪笑,“蚊子肉也肉,咱们当父母官的,薅羊毛也不能抓着一只不放,总得一碗水端平不是?”
赵拦江一瞪眼,“说实话!”
毕竟有昔日阴影,周潇心中一怕,只得将昨夜发生之事如实道来,然后跟着一顿牢骚,“我这知府恐怕是大明朝廷最憋屈的一个了,赚不到钱不说,还动不动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我这冤苦,跟谁诉说去?”
赵拦江说,“前几天刚送了个人去见阎王,还是个话痨,要不我送你过去跟他聊聊?”
周潇连连摆手,“不必了,当官嘛,有苦自知,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早知道这艘船是你的,打死我也不会来的,赵大侠你放心,我这就安排人给你办通关手续,给你放行!”
“善水堂那边?”
“好歹我也是本地知府,一方父母,难道还怕他们乱来不成?”
萧金衍提醒道,“听说,九江知府已经死了好几个了。”
周潇厚颜无耻道,“这不是有你们嘛,你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赵拦江说,“你放心,善水堂的事情,我们会自己解决。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是。”
听到这句话,周潇松了口气。
牛校尉本来想让周知府来帮自己出气,结果几个人竟喝上了,忍不住提醒道,“姐夫,那家伙打了我。你得帮我做主,否则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啊。”
周潇反手一巴掌,“咽不下去,那就噎死算了。”又补充道,“你再啰嗦,回去就把你姐休了。”
牛校尉挨了一顿打不说,又挨了顶头上司和姐夫两个嘴巴,委屈的要死,心说以后出门要看看黄历。
有了周潇和宋大春说话,离岸手续办的出奇的顺利,宋大春一再挽留,可赵拦江去意已决,于是拍着胸脯道,“善水堂有我宋大春在,他们也不敢闹什么幺蛾子,咱们风字营出来的,若是连一个江湖门派都对付不了,传出去丢死人!”
这倒是实话,周潇是外来人,宋大春却是地道的本地人,若善水堂真敢乱来,坏了江湖规矩,那么势必会引来军队这个国家机器的疯狂报复。
离开九江城,宋大春又乘船送了十里,临行之前,宋大春送了一个银子包给赵拦江,足有百两之数。
赵拦江倒也没拒绝,如数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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