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光盯着门第家世看,这男子的品行也是一等一的重要。
顾青瓷还不知道,她嘴里正说着的五姑娘,那院子里正宴着客。
若李成则在顾府,就能认出,周姨娘正招待着的人,正是苏子彦。
却原来苏子彦是周姨娘的亲侄儿,是五姑娘顾青婉的姨表兄。
这关系细论起来其实也不复杂,就是周姨娘和苏子彦的母亲是姐妹。
不过是苏母是嫡出,周姨娘是庶出。两人长成后,苏母嫁给了当年的同进士,另一个就做了侯府的妾室。
苏子彦今日过来,是替他们送些消息过来。
顺便又提起了顾青瓷。
顾青瓷之所以落水一事,的确是周姨娘他们一步步设计的。
只不过这计划稍微有些偏差,原本周姨娘的计划是让苏子彦在顾青瓷落水的时候将她救起,再毁掉她的闺誉,到时候就由他来娶顾青瓷。
周姨娘现在还在遗憾,口中不免埋怨:“你当时怎么让一个不知哪来的穷秀才抢了先,若机灵着些,现在娶了六姑娘的就是你,虽然那丫头是粗鄙野蛮不堪,可你看看二夫人给她准备了多少陪嫁,整整六十四抬,抬抬压得沉甸甸满当当,比当年大姑娘出嫁时也不差什么了。要没出岔子,那些东西都是你的了。”
苏子彦面上笑着,只说是侄儿蠢笨,又说定是六姑娘福气大苏家养不起。
这就是讽刺人了。
周姨娘被逗笑了,才道:“也罢,六姑娘那性子别把你祸害了,如今叫她配破落户正好。”
苏子彦听到祸害两个字,神情有一瞬间的变化,眼底飞快划过一道光,却又很快恢复正常。
顾青婉旁边坐着,听到她姨娘那句话也忍不住掩着帕子低声笑了。
嫡出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被自己踩在脚下没法翻身,怕是要穷一辈子了。
*
穷当然是不可能穷的,毕竟李教授不会饿着自己老婆。
元宝整天往外跑,终于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他找到了一队经常两地跑商的人,一问,正都走过西域波斯大食等偏隅之地。
“他们明日正好有空,我便自作主张替主子把人约在了酒楼,主子明日边可过去见见。”
李成则点头,夸了他一句:“聪明。”而后又道,“这事你就不用再管,等吃过午饭去私牙舍一趟,物色两个人回来,要老实话少的,会做饭,能干洗衣扫地这些活。”这种最低等的仆人价钱不会很贵,一个一两银子顶了天。
李成则多给了元宝些,剩下的就是赏他辛苦钱。
至于添了两人下人这事,也还要去跟孙氏他们说一声,好在李家大部分事儿李成则是做的了主,且他说的话提的意见,老太太也都听,很少会驳他。
这要说里头一点猫腻没有都没人信。
吴老爷也不傻,浪荡归浪荡,内宅之事还是凭吴太太做主的。
吴家后院里那些被受用过的女人,没名没分,连个正经的妾都算不上。在乡下,被主人受用却没生下孩子的,就跟丫鬟奴仆一样的地位,太太一句话就能打发了或提脚卖了。
白氏跟这样的人来往,家中诸多事竟也一一跟人说起,时时抱怨。
吴太太心里觉得白氏没用连个新媳妇都收拾不了,嘴上却不说,而是慢慢给人出主意,讲自己是如何管家的,把那这个黑心肝不入流的手段尽数说给人听。
“你就是太好性了,什么身份高门第贵的那都面子上的话,外人谁管你这个,只听过女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进了你家门就是你家人,怕什么?打骂都不为过,哪家新妇不是服服帖帖恭恭敬敬伺候公婆?”吴太太这样说过。
话听得多了,白氏就越来越觉得有道理,几个晚上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都在琢磨此事。
她对顾青瓷一直都有成见,并且这种成见还日益加深,白氏总想着把人拿捏住,叫她不敢同自己说一个不字,只能在自己手下讨生活,看自己脸色行事。
李保德和李成则都下了乡,白氏就觉得机会来了。
有吴太太送来的人作帮手,简直不费一点功夫。
白氏的娘以前跟她们说过,说越是穷的地方、乡下地方,人越是野蛮霸道。
他们想要管.教家中媳妇简单得很,有的是法子,比如说,凡举他们认为不听话的,或捆起来罚跪,或打手板,或打嘴巴子,干重活等等。
更有那泼皮人家,厌了媳妇的丈夫提脚卖了媳妇的都有,这些都不是稀罕事。
白母同几个女儿讲这些的本意是要她们心里知道好歹,将来嫁人不止要勤快能干,还要会笼络男人的喜欢。
而白氏从那话里领悟到了些别的,知道有时候说多少话没用,不抵手里有钱有人能叫人安生。
她对顾青瓷的嫁妆眼馋觊觎也有几分这个原因,所以从人家还没嫁过来的时候就惦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