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次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我妈如此的不管不顾,歇斯底里。那次我妈的情绪得到了彻底的空前绝后的宣泄,真的就像一个泼妇一样,别人家里吵架,都是你来我往,你刚我强,我爸我妈吵架却是标准的一边倒,自始至终都是我妈的动静,我爸一声不吭。
“你倒是放个屁呀,说说你干的缺德事!”
我爸我妈那次吵架的原因一直让我很好奇,究竟我爸干了什么事,让我妈恨得这样咬牙切齿,后来我稍大些,我问过我爸,我爸敷衍我:哪有什么事,听你妈瞎说。后来,还是我妈和我说了,原来,我妈从疗养院出来后一直在家里静养,身体稍好些就生了我,给我过完百曰之后,我妈带着我去乡下姥姥家去住了几个月,就在那个时候,城里开始了干部下乡支援建设新农村的运动,我爸神使鬼差的给我妈报了名,那时候没电话,写信要在路上走好几天,信没到,组织上发放的在农村盖房安家的木料和砖瓦就先到了。我妈和姥姥在院子里晒被子,村长带着人敲锣打鼓的把木料送来了,每根木料上都扎着红绸子。在以后的几十年里,我最佩服我妈的,就是每每遇到大事,我妈都有遇变不惊的本事,还有破釜沉舟的胆量。那些扎着红绸子的木料整整齐齐的码放在姥姥家的院子里,我妈和姥姥说要回去一趟,就抱着我坐上了回家的车。车到站下了车,我妈抱径自去了公社。到了公社书记的办公室。
“到农村参加建设我没意见,为什么没有征求我本人意见?”
“是老郑给你报的名,我们以为你们两口子商量好了呢?”
“老郑是老郑,我是我,要是我犯了什么错误,你们这样一声不吭的把我下放到农村去,我没的说,现在这个样就不行,我想不通。”
“老马同志,你千万别这么想,到农村去参加劳动是件很光荣的事,和犯不犯错没关系,很多干部都踊跃报名,有些条件不够都去不了呢!”
“是吗?他们都不够条件,就一个长肺结核的够条件。行了,别的我不说了,我是一个党员,只要是为人民服务,在哪都一样干。我这次回来就是收拾东西的,我没什么要求,请求组织帮我解决一下后顾之忧,一心一意的为人民服务,手里这个孩子呢,我一个是没劲,再一个就是下不去手,你帮我掐死吧!”
我妈把我放在公社书记的办公桌上扭头就走,公社书记在我妈身后追着喊:“老马,你这是干什么,你站住!”
我妈就和没听见一样,连头也不回。
我妈前脚刚到家,公社书记就派公社的刘会计抱着我找到家里来了。我妈反锁着门,在家里拆洗被子。刘会计敲了半天的门,敲不开,没办法,只好又抱着我回去交差。到傍晚的时候,我爸又抱着我回来了。回到家,我爸开始嘟囔,嫌我妈思想落后,把孩子留到公社,要挟领导不去农村劳动,沸沸扬扬的,闹得没人不知道了,
我妈一边给我喂奶,一边在屋里溜达。
我爸看我妈不接茬,以为是我妈知道理亏,就想趁机占占上风,教育教育我妈:“去农村有啥不好,离爹娘也近,给看着孩子,不比你在这听人闲话强啊?”
“哦?还有闲话?我咋不知道?”
我妈把我放回到床上,轻轻拍打着我睡觉,慢悠悠地问。
“叫你听见还叫闲话?谁嘲跟你说啊!”
“那你咋知道?”
“老罗说的“
“说啥?”
。。。。。。。
“还不是说你,说身体不好,光拿工资不上班,孩子都能生了,还在家装病。”
我妈依旧坐在床边上,看着吃饱了睡着的我。只是心中的怒火慢慢地烧起来,越烧越旺,一直烧到脸上,把脸都烧红了。
“孩子睡着了,你在家看着,我出去一趟”
“你上哪?”
我妈像没听见似的出了房门,我爸愣了一下,迅速起身追了上去,在院子里追上我妈,一把拽住了她:“说!上哪去?是不是去找老罗?”
我妈一甩膀子甩开我爸:“我不找他找谁?我倒要看看谁往我身上泼脏水,起开!”
“哎呀!你快算了吧,闹来闹去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啥?姓郑的,你再说一遍!”
“说啥!我说的不对?组织上让你到农村劳动,你吃着公家饭,你凭啥不去?”
“组织上让我去?是组织上让我去吗?是你和那个姓罗的让我去!我丢你的脸?我咋丢你的脸了?告诉你!我参加革命比你早,级别比你高,我能丢着你的脸?”
“那也不许去!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让开!”
“不让开!”
我爸依着院门,我妈出不去,急得在院子里转圈。
“你有什么权利不让我去?我不是家庭妇女,告诉你,我不是!”
“还老罗老罗的,他能和国民党的小老婆睡在一个被窝里,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为啥谁都不让去,偏偏让我去,你也不想想,他一个大男人家传闲话,你信啊。还人家说!我看就是他说!”
“他这号的,就是混在[***]队伍里的败类,打着公家旗号,公报私仇!”
这一句我爸听到了,反驳道:“你少胡说,我和老罗有什么仇?”
“什么仇?他前窝的那个大儿子要到你们公安局上班,不是你说人家是个二流子挡下了?”
“还我说他是个二流子?他就是!再说那也是党委会的决定,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全机关宿舍没个不知道的,怎么就你说啊?就你能!你多能啊!自己得罪了人让老婆孩子顶杠!”
“你少在这瞎联系,名是我报的,和别人没关系!”
“你报的名你去!”
。。。。。。。
如果我在襁褓里能听到谈们这样吵架就好了,开眼了,因为在我的记忆中,听过父母吵过无数次架,就没听我爸发过言,他始终是低着头,黑着脸,顶多能在屋里转转圈,看着挺可怜的。
;